第三十六章 落幕與問詢

我能夠化身萬物 第三十六章 落幕與問詢

神國階梯上悲歡離合，相擁而泣的虛影何其多，天地在這一刻也仿佛奏響哀樂一般為之動容。

“這真的是黑夜之主嗎？這真的是那個以血肉怪物與邪月入侵凡間的神明嗎？”

艾迪公爵身旁，一名女騎士眼神充滿共情并傷感的喃喃道。

“不要被眼前的一切蒙蔽，這只是邪神收買人心的舉動。”一名神職人員臉上有著掙扎之色的道，但同時，他又有些迷茫道：“邪神有收買人心的必要嗎？”

光輝教廷的諸多神職人員大多都開始迷茫了。

他們低聲議論并看著神國階梯上那無數人類靈魂與親人虛影分別的畫面。

每一團熒光都代表著一名逝去之人的靈魂，而這些人的靈魂在神國階梯前與親人告別之后便依依不舍的踏步進入了神國門戶之內。

神國門戶存在那里，并且就這么一直有條不紊的讓所有靈魂得到安歇并最終消失在神國門戶之內。

整個畫面持續的時間約有近十分鐘，每一步階梯都是一個自成空間的神秘場所，虛影最多時某一步階梯甚至容乃了近萬人。

看著神國階梯之上的畫面，王城之下，上百萬人的情緒幾乎全部都被感染。

無數人失聲痛哭，無數人虔誠祈禱，更有許多人跪地大聲的對著天空神祇祈求。

因為王城戰死的人僅僅是很少一部分，在王城之外，在無數戰場還有近百萬的羅布耶爾士兵死亡。

很多人想看見自己的兒子，丈夫，甚至是父親，所以他們開始向黑夜之主渡鴉祈求，祈求能夠見到自己逝去的親人。

但，令人遺憾的是，渡鴉可做不到。

成為神明的渡鴉，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個世界的規則與人類靈魂的強度。

在死亡之時，人類的靈魂以發散狀態存留于世最多不會超過一天，甚至說大部分人死亡僅僅幾十分鐘內靈魂就會徹底消散。

逝去的人早已逝去，根本不可能被剛剛成為半神的渡鴉接引到。

再者，渡鴉米切爾此時所做的一切幾乎已經浪費了所有神力。

這些神力很多一部分是用于維持并強化很多虛弱不堪的靈魂并讓他們恢復靈智。

同時更多的神力還被用于在死亡之主特性下生成的近千死亡騎士。

王城之中，無數信徒的吶喊，哭泣，甚至是祈禱全部都被渡鴉看在眼里，但最終該落幕的還是要落幕。

此時神國的階梯上虛影大多都消失了。

但，此時神國的階梯卻還有近千名士兵站立在那里。

他們目光堅定，同時對著自己信仰的神明致以無比熱切的信仰與虔誠目光。

看著神國階梯上存留的近千士兵，渡鴉僅僅是看了一眼，隨后整個神國的階梯甚至是神國門戶的光輪就如泡沫一般的在夜空之中化為漫天熒光并瞬息消失。

與此同時，原本佇立于神國階梯的那近千名士兵卻突然化為了一道道飛射的光。

這些光飛射向了王城，飛射向了地面，飛射進入了每一個死亡騎士的身軀。

而也就在一道道流光射入那些死亡騎士的身軀后，原本立于原地并且雙眼空洞的夢魘獨角馬與背上的騎士瞬間紛紛活了過來。

它們的眼中亮起了猶如冥火一般的事物，而在這冥火出現的剎那，馬叫了，人動了。

“為神而戰！為信仰而戰，吾等為死亡騎士！”

一名連人帶馬高約五米的死亡騎士高喝，那聲音瞬息就傳遍附近大街小巷。

與此同時，在王城的各個不同區域的死亡騎士也同時高聲呼喝。

他們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是殺戮的化身，是掃清反抗信仰黑夜之主的利劍。

在他們以死亡騎士的身份復活的瞬間，他們便舍棄了人類的身份。

這些人已經沒有了存活在世的親人，在他們宣誓為神明奉獻一切的時候，在他們知道自己會作為另外一種‘怪物’存在時，他們便已經有了可能被人類歧視、恐懼、害怕的覺悟。

燃燒著火焰的馬蹄在街道響起，死亡騎士眼瞳燃燒著鬼火，他們沒有注意周圍愣神的平民，更沒在意許多人眼中本能透露出的恐懼，它們朝著附近早就戰意盡去的聯軍而去。

“殺！”

無關這些聯軍士兵是否投降與恐懼，死亡騎士毫無感情的揮出了各自手中的巨劍，并且開始在王城急速收割生命。

血液紛飛混合著無數慘叫，天無聲無息的再次亮了。

天空之上，渡鴉冷漠的看著死亡騎士收割聯軍士兵。

它看似什么也沒做，但也正在做某些事。

渡鴉看見了某處一位與死亡騎士棋逢對手的戰士，同時也看見了在一處街道被圍困的艾迪公爵一行人。

剎那之間，渡鴉原本龐大的身軀隨風消散。

街道某處。

“該死的怪物！我跟你們拼了！啊！！！”

負責護衛艾迪公爵等一行貴族的一名騎士有些崩潰的看著地上原本還是同班的尸體，同時大喝的沖向了與其身軀無法等同的死亡騎士。

然而，這名騎士的沖刺僅僅是自殺而已。

死亡騎士沒有任何表情的揮劍，剎那之間就斬斷了沖來騎士的劍與頭顱。

被死亡騎士斬斷的頭顱高高飛揚，伴隨著噴灑的熱湯血液，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士兵其頭顱頓時就掉落向了艾迪公爵一行貴族的腳邊。

“啊！！！”

“我不想死！我們投降，你們不能這么對我們！”

一名貴族因為恐懼哭嚎著大叫起來，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另外一側走過的死亡騎士已經一劍揮舞而下。

“嗤！！！”

貴族的身軀被一分為二，那撕裂聲，那噴射的血液讓周圍僅剩的幾名貴族頓時嚇得癱軟在地。

艾迪公爵閉著眼，就算臉上沾滿血跡也從未動搖。

艾迪公爵聽到了貴族的哀嚎，聽到了尸體散落，聽到了血液濺射的聲音。

他僅剩一人。

回想一個時辰前的勝利，回想此前自己帶領這群人進入羅布耶爾王城的喜悅，此刻那些盡皆如泡影如夢幻。

“安娜，對不起，父親可能無法履行諾言了。”

在面臨死亡的這一刻，艾迪公爵想到了自己那未成年的女兒，想到出征前自己與女兒的約定。

他睜開眼，看著面前已經舉刀的死亡騎士深深的暗自嘆息一句。

他會死，但卻會睜開眼直視自己的死亡。

但就在艾迪公爵抱著必死的信念面對死亡之時，突然之間，艾迪公爵發現不知何時在死亡騎士的身側出現了一個身影。

這是一個冷漠的年輕人，他沒有翅膀，沒有一切神異之處。

但就是這么一張臉，艾迪公爵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因為，這張臉此前的主人正是高空那黑夜之主在最后顯露的面容。

“你！”

艾迪公爵面露震動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最終也只是發出如此一句‘問候’。

而就在艾迪公爵深感震動的時刻，也在渡鴉冷漠并拒人千里之外的注視下，在渡鴉的一旁，突然于虛空之中走出一名與這個世界畫風格格不入的金發少女。

金發少女的穿著打扮與樣貌全都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干凈，整潔，純凈，美麗。

艾迪公爵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站立在神祇身旁的少女。

“又一個神明嗎？女神？”

艾迪公爵皺眉，并且這般猜測的想道。

少女從虛空踏出，她看了看地上的血肉尸體，面目上甚至都未皺一下。

眼神平靜的少女向著艾迪公爵微微笑了笑，隨即便看向了身旁的渡鴉米切爾。

而米切爾眼神與氣質雖然冷漠，但卻對著少女點了點頭。

這種行為看在艾迪公爵眼中，那卻是有些驚訝的。

“這未未知的女神地位比黑夜之主更高？諸神教典中，黑夜之主也該是最高位格了吧？這是什么情況？”

艾迪公爵猜疑著，同時也非常不解。

黑夜之主為什么會放過自己，而這位女神出現又是為什么？

太多的不解與疑惑讓艾迪公爵只感覺腦中一團亂麻。

“米切爾，你確定要放過他嗎？”

維拉看著米切爾，并微笑的出聲詢問。

因為早在此前，季宇便已經便渡鴉的狀態告知了維拉，所以維拉是深知米切爾內心世界的陰暗面的。

那是一種想要殺光所有迫害過他信徒的負面情緒。

在米切爾的成長中，要不是季宇給予了他思維成長時的安撫，說不一定，他現在還會更加暴虐，也根本不會有此前撫慰自己信徒的那溫柔一面。

“無所謂放過不放過，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另外就如父親所說邪月與怪物才是我們的真正敵人，他們不過是一群愚昧無知的臭蟲而已。”

“哦？你真這么想嗎？那你為什么又要命令這些所謂的死亡騎士斬殺那些士兵呢？”維拉只是好奇米切爾現在真正性格狀態罷了，所以才有這么一問。

米切爾淡漠的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姐姐，同時語氣不含感情的道：“因為他們該死，我只是回應那些逝去信徒們的愿望而已。”

“作為所謂的黑夜之主，既然我接受了這個身份，那么自然得做出符合自身立場的事。”

“我并不偉大，也不偉岸，更無法做到兼愛萬物，另外，這個世界偉大的僅有一個就夠了！”

米切爾的回答讓維拉輕笑了起來，因為米切爾與她記憶中墨菲特太像了。

“是啊，這個世界只要有一個偉大的存在就行了，那就是我們的父親！”

維拉如此說著，而米切爾則依然面癱著臉。

維拉并不在意米切爾的表情，反而還覺得米切爾有些像是人類孩子所謂的叛逆期。

多少有一點可愛，是錯覺嗎？

維拉語畢，同時便將目光看向了此時一直處于沉默的艾迪公爵。

而此時，艾迪公爵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因為，維拉與米切爾的對話就是用的諾蘭大陸通用語，而且還旁若無人的說著。

這兩位他所認為的神明沒有絲毫的高高在上？又或者對于他們而言自己只是一個可笑的蟲子？

所以根本不在意當著自己的面說了什么話？

好吧，這些艾迪公爵都不在意，他現在唯一在意的便是黑夜之主米切爾與這位神秘女神剛剛對話中的某些關鍵信息。

邪月與怪物才是敵人？

教會冤枉了黑夜之主？凡人冤枉一個神明？

好吧，現在想來，艾迪公爵都覺得有些可笑，各大教會宣布的神啟到底有幾分真？

另外，艾迪公爵也比較好奇米切爾口中那所謂的既然接受了黑夜之主這個身份？

這是什么意思？祂不是真正的黑夜之主？

還有，黑夜之主口中偉大的僅有一個是什么意思？那未知女神口中的父親又是怎么一回事。

太多的疑問在艾迪公爵的腦內徘徊，同時也寫疑問如果真如他自己理解的那般的話，是否也證明，在這些神明之上還存在一個更為夸張的存在？

眾神之父？真正的造物主？

艾迪公爵表面看似平靜沉默，但內心的翻涌簡直就像海濤一般。

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啊！

艾迪公爵還在苦苦的分析眼前兩位神明話中的意思，而此時，維拉卻對著他開口了。

“嗯，如果無人機的記錄沒錯的話，你應該是叫艾迪是吧？”

維拉沒有絲毫的所謂神明的威嚴，用著少女獨有的那種甜美聲線溫和問道。

“艾迪·法蘭吉絲，蘭斯圣王國的公爵，西達尼亞領領主見過冕下！”

對于所謂的神，對于一個貴族，艾迪公爵開口便以貴族禮節對著維拉行禮道。

“冕下？”

維拉笑了笑：“你們人類還真是有趣，無論哪一個世界都一樣，就喜歡自以為是的為別人按上所謂的頭銜。”

“好了，我也沒興趣糾正什么，你怎么看我就怎么看我吧！”

艾迪公爵還在愕然中，維拉則繼續道：“我們有些問題想要詢問你，作為回報我們會放你走，同時也讓你帶一些話回去，你不會有意見吧？”

維拉含笑詢問，艾迪公爵則在疑惑中好似平靜的點頭：“不勝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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