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書生們天南地北話江湖

我在聊齋養妖怪 第一百四十九章:書生們天南地北話江湖

隨后，聽說易鵬正在四處尋找府邸，吳通判立即把自己的兒子叫了過來，讓他的兒子陪著易鵬一起去尋找合適的府邸。

他兒子名叫吳邪，人稱小吳公子，生的眉清目秀，一副出生于書香門第的風流少爺模樣。

小吳公子是土生土長的武昌府人士，對于四周的一切都很了解，而且畢竟他父親常年混跡官場，擁有不少內部消息，如果讓他陪著尋找府邸，效果會比那個畫師強上不少。

本著兩手準備的打算，易鵬沒有拒絕。

小吳公子已經知道了易鵬的神奇能力，他畢竟只不過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正是對這些古怪的事情好奇的時候，此時他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纏在易鵬四周，詢問著各種關于如何拜師學藝，修習法術的事情。

易鵬哪里知道該去哪里拜師學藝，他的法術，來自于地府，總不能把這位公子拖到地府里去拜師吧？

瞧他那副天真樣子，恐怕去了地府，嚇都被嚇死了。

易鵬隨便敷衍了幾句之后，便問起了府邸的事情，小吳公子看了一下天色，此時天已經快要黑了，于是他說道：“尋找府邸，倒也不用自己親自到處尋找，那樣太浪費時間了，反而不美。我有一個法子，能夠讓易兄在最短的時間內，尋到一處合適的府邸。”

“什么法子？”易鵬好奇的問道。

小吳公子賣了一個關子，并沒有直說。

而是把易鵬和吳生請到了一個裝飾豪華的酒樓中，訂了一個雅間，讓易鵬和吳生在雅間內稍等片刻。

兩人正不知道這位小吳公子葫蘆里賣著什么藥時，不一會兒，他二人便看見小吳公子領著一群公子哥，笑盈盈的走了進來，進來之后，小吳公子對著二人介紹道：“易兄，表兄，這些都是本地的世家子弟，他們的父親與我父親同朝為官，相互很是親近，有他們的幫助，想要找尋一處合適的府邸，再簡單不過了。”

原來是一群二世祖，官二代。

像這樣的一些公子哥，平日里吃喝玩樂的，交際廣泛，對于購買“豪宅”這樣的事情，自然很是在行。

易鵬覺得，小吳公子這個辦法，的確不錯，簡單高效。

像這樣的酒局，易鵬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了，因而變得非常熟稔。

在這個封建時代，想要在官場上混跡的風生水起，這酒桌文化一定要非常精通才行，因為大多事情，都是在這種吃喝之間談成的。

隨著豐盛的酒菜陸續端了上來，酒宴也就正式開始了。

邊吃邊喝之間，小吳公子不可能開門見山，便把想要尋府邸的事情說出來，這種事情，等當大家吃喝的愉快之后，再不經意間提出來，這才顯得高明。

此時，正是暖場的時間。

古人暖場的方式，大多是各自講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這時，小吳公子開口道：“最近我遇見了一個新鮮事兒，特別有意思。”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紛紛問道：“什么事情，小吳公子說來聽聽。”

小吳公子開口道：“這事兒是官場上的隱秘事兒，大家聽了之后，可不要亂傳，也不要提及是我說的。”

像這樣的官二代，耳濡目染之下，對于一些官場趣事非常熟稔，平日里也最喜歡閑聊官場趣事，因此當小吳公子說是官場上的事情，頓時來了興趣，全都看著他，讓他快說。

小吳公子娓娓道來：“這些年，沿海一帶倭寇肆虐，到處燒殺搶掠，使得沿海百姓過的朝不保夕，苦不堪言。朝廷見此，便在沿海處設立了討倭總兵，命令其討伐倭寇，保護沿海百姓。討倭總兵來到沿海一帶后，便開始招募兵勇，準備抗擊倭寇。打仗雖然危險，卻可以依靠軍功謀一個好出生，甚至封妻蔭子，自然引得不少有志青年加入。我說的這個故事的主人公，便是其中投軍的一人，因為不方便透露姓名，我們就先叫他大兵哥。大兵哥出生農村，祖祖輩輩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雖然他沒什么文化，但是卻身強力壯的，有一把子力氣，而且渾身是膽，悍不畏死，打起仗來非常勇猛，漸漸的，他便受到了上司的賞識，連連升官，一路升到了千夫長，手下有了一千多號人。后來，不知道什么機緣巧合，當倭寇又一次侵襲福建的時候，大兵哥的部隊剛好路過此地，在一番激烈的交鋒之后，大兵哥仗著一膽孤勇，竟然奇跡般的打退了倭寇，拯救了此地的老百姓，而讓他更意想不到的是，在被救的人員中，竟然還有左都督的一家老小。左都督知道了此事之后，感激大兵哥的恩情，最后竟然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并且左都督憑借著自己的手段，最后竟然讓大兵哥坐上了都指揮同知的位置。”

這里要簡單說明一下。

左都督，正一品，負責統領京內、外諸都司、衛所，算是武官中的最高層了。

而都指揮同知，是大明王朝的高級武官，從二品，職位僅在都指揮使之下。

小吳公子繼續說道：“所謂富貴之后，就要衣錦還鄉，成為了朝廷高官，大兵哥很感激這些年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因此想要給他們謀取一些職位，但是這些人卻放著這些官職不做，死命要跟隨著大兵哥，你們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四周的公子哥們七嘴八舌的胡亂說了起來，有的說是這些兄弟也惦記著大兵哥的女兒，想要靠著招婿從此平步青云，名利雙收。

有的說是感恩大兵哥這些年的恩情。

等等等等。

說什么的都有。

易鵬心里暗忖道，天下攘攘，皆為利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只要是個成年人，便應該知道利益的重要性。

國與國之間，一會兒友好，一會兒敵對，不就是為了各國自己的利益嗎？

人與人也同樣如此。

因此，他猜測，這些兄弟之所以跟著大兵哥，應該是這樣能夠獲取更多的利益吧？

小吳公子笑著說道：“是因為這大兵哥，心里念著這些年跟他出生入死，患難與共的兄弟間的恩情，因而對待這些兄弟極其厚道，甚至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了。因此，他的這些兄弟，便仗著他的權勢，在外面橫行無忌，肆意撈錢，他們撈的錢，享受到了權力，比當官賺的還多不少，而且更有派頭，你們說，他們是愿意去當個沒什么油水的小官，還是一輩子這樣瀟灑快活的活著？”

眾人一聽，暗暗點了點頭，覺得這些什么兄弟，倒是真會算計。

小吳公子說道：“其實，這些兄弟跟著大兵哥，還有一個原因。原來，大兵哥覺得這些兄弟，都和他一樣，全是貧苦出生，鄉下人，沒有什么壞心眼，說的話也肯定都是真的，因此對于這些兄弟的話，全都信以為真。畢竟，山里人都是淳樸的，能有什么壞心眼呢？是不是？”

“大兵哥有個習慣，閑不住，喜動不喜靜，每到夜晚，他便喜歡出去巡視，去偷聽他手下這些兄弟們的說話，無論這些兄弟說什么，他都覺得是真的，久而久之，他這個脾氣，便被這些兄弟摸透了，于是這些兄弟便開始心里盤算，把大兵哥這個習慣，當成了他們獲利的一個門路。他們是怎么干的呢？”

“打個比方，我小吳公子想要謀個差事，便只需找到這些兄弟，托他們在大兵哥晚上出來巡游偷聽的時候，幾個人故意湊在一起談論，說這個小吳公子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辦事能干，又老實憨厚，人品一流什么的，但是此刻又怎么怎么窮困潦倒，沒有機會等等，然后再假意嘆息一聲。”

“大兵哥聽了之后，信以為真，不出三天，便把這個差事派給了小吳公子，也就是我。你們說，這些兄弟為了自己的利益，這樣哄騙大兵哥，這算不算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易鵬在一旁笑了笑，人心本來如此，這種事情也沒有必要大驚小怪。

小吳公子講完，另一個公子哥接話道：“像這樣的事情，我也見識過許多，早就見慣不慣了，關于沿海抗擊倭寇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件，說起來也很氣人。”

他說道：“這抗擊倭寇，首要需要的便是打造足夠的船只，畢竟，倭寇都是從海上出沒的。然而現在這世道，人人心里只想著牟利，哪里把心思放在公事上。你看那些造船的官員，一個個富得流油，日夜笙簫，他們的錢都是從哪里來的？當然是從造船上克扣來的。”

“別的不說，就光說這造船的材料這一項，他們就能克扣下巨額的銀子。比如造船需要購買大量木材，他們領著購買一百噸木材的銀子，前去專門供應兵船物料的鋪子里，購買木材，因為彼此經常打交道，都熟悉了，他們只在鋪子里購買三十噸的木材，但是卻讓鋪子開出一百噸木材的單子，這樣一來，他們不是凈賺了七十噸木材的錢嗎？當然，店鋪也不可能平白冒著風險給他們開單子，這中間肯定是要給好處的，一般他們會拿出二十噸木材的錢，賄賂這個店鋪。這樣一來一回，這幫官員便克扣去了一半的木材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你們說，照著他們這么個玩法，他們能不富得流油嗎？”

一個公子哥點頭道：“是極是極，這種事情，就算查了那店鋪的賬目，也查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而且現在這世道，吏治混亂，人人都在撈錢，全把精力放在撈錢享受上，誰有這個閑心，理會這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只會想要分一杯羹。”

其實不光是什么材料克扣，軍營里吃空餉的情況，更為嚴重。

明明一個營只有五百人，卻充了一千人的人頭數，領了一千人的餉銀，那多余的五百人餉銀，自然是進了官吏們的腰包了。

易鵬在一旁聽著，倒是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這些官二代，竟然還憂國憂民起來，談論的也多事一些正事。

看來，他們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的紈绔子弟。

這時，一個錦繡公子開口道：“你們說的都是一些讓人喪氣的故事，聽多了難免讓人郁悶，今個兒我給大伙兒說一個真人真事，那才叫是一個頂頂的好官。江蘇胡大人，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

這人一提江蘇胡大人，四周的公子哥們立即附和道：“知道知道，當朝一等一的清官，好官嘛。”

看來這個江蘇胡大人，似乎名頭不小，在座有不少人都聽過其名號。

不過，易鵬卻對這個人，一無所知。

錦繡公子笑道：“這胡大人雖然是個好官不假，但有時候卻也太過計較細節了。有這么一事兒，大約是兩年前，當他在江蘇東臺一個縣城里做縣丞的時候，突然把目光投放在了燒餅上。”

東臺燒餅，遠近聞名，包括龍虎斗燒餅、斜角燒餅、糖燒餅、酥兒餅、蹲門大餅等，是當地人必吃的小吃。

“胡大人有一次巡視縣城的時候，發現每個燒餅鋪里的燒餅，大小不一，重量不等，但是價錢卻都是一樣的，胡大人看見后，不高興了，便讓一個手下把所有燒餅鋪里的燒餅，每個鋪子買一個過來，并且在燒餅上記下，是從哪一家燒餅攤拿的。然后，他親自拿來一桿秤，逐一稱量，記下燒餅的重量。隨后，他從這些燒餅中，挑選出最重的幾個，給每個店鋪獎賞幾百文銅錢；而其中最輕的幾個燒餅，他把做出這幾個燒餅的店鋪老板叫過來，狠狠訓斥了一頓，并且吩咐他們，必須加大用量，否則便會嚴懲。”

“有一個燒餅攤老板不服氣了，說道，胡大人是不是管的太寬了，燒餅重量都要管了。你們知不知道，胡大人是怎么回答這個燒餅鋪老板的？”

“胡大人說，這些燒餅，都是一些窮人，拿來當飯吃的，能夠重一點，便能讓他們吃飽一些。做買賣的，只要心里良善一點，不要過于追求利潤，那么貧民百姓也就能獲得更多的福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