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暗中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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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駁的墻面，一扇殘破的鐵門，深紅的指示燈如血，三個慘厲的大字：

停尸間。

除此之外，鐵門上還刻畫著一個血色的倒五芒星，無數看不懂的符文緊貼著紋路，詭異又神圣。

樓上傳來陣陣砸門聲，方信咬了咬牙，前方就算是九幽地獄也要闖上一闖了，好在身上還有足夠的積分，就算是遇到危險，還有一次重來的機會。

幸運的是，門并未關緊。

輕輕推開門，森森寒氣好似自地獄吹來，方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還是如靈貓一般滾入房間，借著門外的光亮打量了一下周圍，四周漆黑的一團，竟然一眼望不清邊際。

一個普通的醫院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停尸間？

懷著疑惑，方信沿著墻壁小心探索著，直到手指觸碰到冰涼的鐵皮，方信借著手機光亮看去，那竟是一列列藏尸柜，手指依稀能夠辨認上面的紋路，竟然與大門如出一轍，旁邊漆黑的大字：

饕餮！

這是...

抬起手機，方信不禁有些訝然，只見五扇一眼望不到邊的藏尸柜與墻壁平行呈現在他的面前，就好似圖書館的書架一般。

上前兩步，借著手機光亮看清鐵皮柜上的漆黑大字。

貪婪！

七宗罪嗎？

方信低下頭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在此時，身邊的藏尸柜忽然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敲門聲。

咚咚咚...

聲音傳蕩在寬闊的空間中，方信一個激靈，連忙側移兩步，謹慎地看向身后，那敲門聲好像打開了某個開關，又是一道敲門聲自方信左側的藏尸柜中響起。

咚咚咚...

方信只覺得渾身汗毛豎起，再顧不得細細調查，加快腳步走向深處。

咚咚咚...咚咚咚...

越來越多的敲門聲隨著方信的步子加入進來，捂緊耳朵，方信強迫自己不去聽不去想，放開步子奔跑起來，那腳步聲卻像是急促的鼓點一般一一驚醒身后的死者，所有的藏尸柜沸騰了，就好像無數藏于其中的尸骸終得蘇醒，拼命地想要掙脫那冰冷狹窄的牢籠。

咚咚咚咚咚...

身子猛地撞上一面桌子，方信一屁股坐倒在地，桌上的東西也稀稀拉拉地掉了滿地。

好痛，這是什么？

借著手機的光亮望向腳邊，銹跡斑斑的手術刀，不知名的藥劑，零落的肢體，腐爛的內臟，還有一顆圓滾滾的腐爛頭顱瞪著一雙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方信心下一顫，手機沒拿住直接掉了下去，連忙一腳踢飛那顆腦袋，腦門上立時驚出細密的冷汗。

好在經歷過洗禮的他心靈成長了很多，這一驚卻是沒叫出聲來，但是心驚肉跳卻是躲不了，手腳也有些酸麻。

那腦袋飛起撞向前方的黑暗，手機光亮隱隱照出一道淺淺的輪廓，一道黑影闖入方信的視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叫傳來，方信嚇得一個哆嗦，二話不說抽出指彈插入幻想終端，左手高高舉起，右手抓緊左腕。

“別別別別...別吃我！嗚嗚嗚嗚嗚！”

少女的哭聲從黑暗中傳來，方信皺了皺眉毛，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略微思索了一下，一拍幻想終端切換回本體，方信試探地問了一句：“隋圓？”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手機的燈光照亮了蹲在一張桌子下瑟瑟發抖的身影，雙馬尾，背帶褲，還有那雪白的觸目驚心的長腿，正是隋圓。

少女抹著眼睛怔怔地看著方信：“大叔？”

“你怎么在這里？”

“你怎么在這里？”

二人同時發問，隋圓哭著投到方信懷里，拼命用方信的胸口擦著小臉，也不顧眼淚鼻涕哈喇子蹭在上面，方信忍不住彈了隋圓腦門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

“你才嚇死老子了！混蛋！”

隋圓張牙舞爪地撲上來，用手刀還了方信好幾下：“老子就是來醫院偷個血，路過護士站看到一個小姐姐不知道和誰在吵架，就是想看個熱鬧，誰知道飄來一陣黑霧，世界就忽然變成這個樣子了！身邊全是怪物！不是說只有午夜才有黑霧和怪物嗎？！”

方信捉住隋圓的小手：“你怎么下來的？”

隋圓狠狠指了指天花板：“穿透啊！笨！剛剛老子身邊全是怪，我就穿地穿下來了，這是什么鬼地方啊？！那些敲門聲是什么？嗚嗚嗚嗚嗚...”

連忙將嬌小的身子往方信懷里縮了縮，隋圓再次開啟震動模式，震得方信胸口一陣發麻：“什么破醫院，怎么還有這么奇怪的地方，總用同一顆腦袋嚇唬人家...”

“同一顆腦袋？”

“是啊！剛那個就是昨晚上那個啊！老子做夢都忘不了！”

方信連忙用手機的光亮看了一下灑落在地上的斷肢，果然，這些正是昨夜被簡水手撕的怪物們，

就在方信陷入思考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開門聲，低沉的咯聲隨之響起。

不好！

追下來了！

將手機收入里懷，一把捂住隋圓的嘴，方信一個打滾，后背死死貼緊藏尸柜。

咚咚咚咚咚...

藏尸柜里面的敲門聲連綿不斷，一道遠光燈的光束擦過方信的肩膀投射到墻壁上，

咯...

燈光四處晃了晃，轉向一旁，方信和隋圓微微側出頭，瞇著一只眼睛看向那道站在大門前的人影。

只是一道人影！卻比方信見過的所有恐怖都要龐大！

沖天的血氣自那黑影身后蔓延，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壓了下來！

那是什么？

隋圓只是看了一眼就嚇得軟了腿，捂緊嘴巴癱坐在地，藏尸柜里的敲門聲與之相比都沒那么可怕了，

冷汗不停地方信的鉆出毛孔，經過強化的第六感不斷將危險傳入心臟，一瞬間方信便判斷出來，眼前的怪物強大的不可思議，就算是簡水那種家伙說不定都能一把捏死！

絕對不能被這家伙發現！

一把按在隋圓身上，死死貼緊鐵皮柜。

少女杏眼圓瞪，一巴掌扇在方信手上。

啪！

巴掌聲雖然淹沒在敲門聲中，但還是引起了那道人影的警惕，方信齜牙咧嘴地瞪了隋圓一眼，少女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一眼。

此時不是計較的時候，那道人影明顯加快了腳步，方信蹲伏著身子背脊貼著冰冷的鐵皮柜移動身形，隋圓連忙緊跟其后，二人與那人影相隔著一扇長長的藏尸柜，憋住氣息迅速向停尸房出口移動。

快！

快！

趁著那怪物沒拐過來，快點逃出去！

僥是方信和隋圓心急如焚也不敢邁開步子狂奔，生怕再發出一點聲響驚動了一柜之隔的怪物，那怪物卻沒這個顧忌，邁開步子快步走到盡頭，向著方信和隋圓的甬道猛地回過身來！

強光手電照亮空蕩蕩的甬道，怪物狐疑地發出一聲咯聲，沿著甬道慢慢走來。

此時的方信和隋圓擠在狹窄漆黑的藏尸柜中，方信咬著隋圓的耳朵壓低聲音：“繼續穿啊！”

“冷卻！”

隋圓不甘示弱地咬了方信耳朵一口，溫軟的吐息和著少女的體香鉆入方信耳廓，可是此時的他根本沒有心思去體會這分旖旎，因為藏尸柜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五米...四米...三米...

腳步在二人藏身的藏尸柜前停了下來。

交纏在一起的二人同時提起了心，方信緊咬銀牙，將指彈緩緩抽出插入幻想終端，如此生死關頭，哪怕方信的手指無意間擦過隋圓的細嫩的大腿隋圓也不敢有什么反應，她的手掌也伸進了卡包，不斷輕觸著發燙的愚者卡片。

刷！

二人左側的藏尸柜被一把拉開，隱隱一道狂吼，緊隨其后是一清脆的骨碎聲，很快吼聲便低沉了下來，大手拎起一團爛肉扔到床上，沉悶的聲音響起，隱隱震動傳來。

刷！

關上藏尸柜。

咯...

咯聲再度響起，大手抓向二人所在的藏尸柜，隋圓緊皺的眉頭舒展，迅速抽出卡片插入幻想終端，拉著方信就要向身后穿去，誰知方信卻一把抱住隋圓，猛地一個翻滾滾向左側的藏尸柜！

與此同時，二人所處的藏尸柜被猛地拉開！

怪物探頭看了一眼那空蕩蕩的柜子，疑惑地歪了歪頭。

感受著身后血淋淋的人體，隋圓死死咬著方信的手掌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咯...

聽到咯聲逐漸遠去，隋圓這才貼緊方信的耳朵低聲哭道：“干嘛不直接穿出去？好惡心！！”

“你傻嗎？沒聽到身后柜子里的敲門聲嗎？！鉆進去和里面的尸體滾床單？！”

“哦哦哦！原來你是通過敲門聲判斷柜子是不是空的呀！你好聰明！”

“聰明你妹！閉嘴！”

惡狠狠地回了一句，方信不由得心下暗忖，

（如果真聰明的話我早就該反應過來了，那個怪物也是通過敲門聲來判斷我們的藏身之處的，在鉆進去的時候我就該用力敲打才對。）

冰冷又狹窄的空間內空氣極其稀薄，兩個人擠著一具尸體根本沒有空隙，更別說移動了。

隋圓害怕身后的尸體不斷向方信懷里擠。

藏尸柜本就是密閉空間，氧氣卻是有些不太夠了，更別說不斷涌入其中的寒氣，方信的本體還穿著那件殘破的襯衫，哪里能承受的住？

大約五分鐘，愚者卡片的冷卻時間終于到了，左方和后方依稀能聽到敲門聲，二人只能穿前方，方信試探著鉆出自己的腦袋看了一眼柜外，深吸一口氣連忙鉆了回來，大手抓住隋圓的小手在上面寫道：“他還在！”

隋圓嬌軀一顫，忍不住啜泣來，方信當然知道隋圓現在的感受，從她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就能感覺出來，冷氣順著衣口不斷往里鉆，二人忍不住再靠近了半分緊緊擁在一起。

空間內的空氣越來越少了，隋圓不太聰明，自然也沒想過要節約空氣，窒息感慢慢涌入心口，反而大口大口哽咽起來，抱緊方信的胳膊越收越緊，拼命索取黑暗中的溫暖。

反抱著隋圓的方信從隋圓的動作中迅速感覺到了隋圓的危機。

（糟糕！這個笨蛋只知道哭！怕是快挺不住了！）

此時距離愚者卡片冷卻時間還有兩分鐘，看隋圓的樣子怕是決計撐不到那時候就會因大腦缺氧而昏闕！

(藏尸柜的設計是只有從外面才能拉開，她要是暈倒了，我們兩個都不能活！)

含著半口氣的方信一咬牙，嘴巴貼上迷迷糊糊的隋圓的小嘴慢慢將氣度了進去。

黑暗中杏眼圓瞪，隋圓不知從哪里生出一股力量，方信悶哼一聲，差點把氣全噴到外面，連忙抱緊隋圓的小腦袋。

隋圓拼命掙扎著卻無濟于事，只能閉緊眼睛，雙靨飛起兩團紅霞，小手更加用力地抓緊了方信。

就這樣痛苦而又旖旎的兩分鐘過去，卡片冷卻時間一好，二人直接穿出了藏尸柜。

咚咚咚敲門聲還在，腳步聲卻已經不在了，想是那怪物離開了停尸間，隋圓大口呼吸幾口后，操起粉拳就砸在了方信的腦袋上，梨花帶雨的小臉上滿是羞怒：“混蛋！”

方信也不好反駁，畢竟他一個大叔占了小蘿莉的便宜，幾下拳頭算是輕的了，只能低聲說道：“小點聲，出去咱們再算。”

“壞蛋壞蛋壞蛋！你必須答應我！”

“好好好，我會負責...”

“誰要你這丑八怪負責！你必須保護我！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

“拉鉤！”

“好好好，拉鉤。”

二人的小拇指鉤在一起，隋圓將惡狠狠的小臉湊了過來：“說好了的事情，就絕對不可以反悔，就算時間倒轉也不可以！”

“好好好，不反悔。”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隋圓抹抹眼淚，心有不甘地踢了方信屁股一腳：“走啦！哼！”

調開手機燈光，看著隋圓瑟瑟發抖地抱緊胳膊，嬌軀輕輕顫抖著，方信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可憐兮兮的少女。

“滾！”

一個上勾拳賞在方信的下巴上，方信差點將舌頭咬斷：“我是看你冷...”

少女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二話不說扒了方信的半截襯衫圍在自己腿上，方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你干嘛？！我可就這一件衣服！”

“你的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