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陌塵掉淚

桔隱 第233章 陌塵掉淚

皇家酒樓外的世界開闊曠遠，古樸的沙石路從多方伸向遠方，蕭陌塵立在韓承旭遭劫的楓樹下，看著腳下的大道，想知含煙與姍姨是從哪一條道上遠離皇家酒樓，也遠離自己。

落寞的少年發絲輕舞，衣袂翩然，連同瑟索于風中的紅葉，在這個秋日的下午定格成一幅略顯傷感的唯美畫面。

烏云來了，紅日收了，天氣愈加煩悶了……

“蕭公子趕緊回酒樓啊，快下暴雨了！”巡防的御林軍將士好心提醒蕭陌塵，蕭陌塵默然不語，腦中只反復播放含煙被逼走前的畫面。

蕭陌塵:“含煙，你那么護著他，你是嫌他害的人還不夠多嗎？他到底有何了不得的長處讓你念念不忘？”……

柳含煙:“他是有千般不是，可他待養女視若己出！待發妻用情至專！比令尊強一百倍！”……

蕭陌塵:“柳含煙，你竟拿家父與逆賊、奸臣、貪官相提并論！”

楊慕哲:“瞧瞧彼處窗臺下的爺們兒，處處護著你寵著你，三次將你從死神手里奪回，而你卻在拼死護著害死他父親的禽獸！”……

葉劍鋒:“柳含煙，你要干什么？”……

蕭陌塵:“小叔，把劍給她！……小叔，放開她！”

葉劍鋒:“柳含煙，你不許亂來！”……

蕭陌塵:“桔國棋壇的女子冠軍竟學會了以武力解決問題，這是你的躍進，還是你的倒退？”……

柳含煙:“我知道欠你太多，可我只有這條薄命——”

柳含煙握起蕭陌塵的右手，把劍塞進他右手，然后雙手緊握他的右手連同手中的劍，放在自己的脖頸間:“眼下，我就把這條命交到你手里！任憑你處置！我若是皺一下眉頭眨一下眼睛就不是柳含煙！”……

柳含煙兩度遭難輾轉漂泊至蕭家，傷痕累累的她好不容易有了一種歸屬感時卻橫遭眾人指責排斥，何其理性內斂平和的一弱女子竟被逼得以最極端的形式表達訴求！

自己不是她的依靠么？自己不是聲稱在意她么？在她遭受圍攻之時不是挺身而出去為她辯解，而是變本加厲地站在迫害大軍的最前沿？為何自己竟這般殘忍，竟看不到她內心的無助與掙扎，為何自己那般堅信以她的平和堅韌定能承載世間的一切風雨包括來自朋友和家人的指責？

強烈的自責與負疚感噴瀉而出……

一場猛雨傾盆而下，迷茫了遼闊天地，澆透了蕭陌塵的衣衫，也淋漓了蕭陌塵的內心，兩行酸楚的淚與雨水相和而下……

暗香撐傘出來找尋蕭陌塵，見蕭陌塵在暴雨中巋然不動，知他內心的煎熬已麻木了身體的感覺，想想自己窺視與仰望他時又何嘗不是這樣？

暗香快步行至蕭陌塵身邊，替他撐傘，任由自己大半個身子浸在雨里:“公子，柳姑娘若知你這般自殘，又該傷心了！”

蕭陌塵抑制住內心的感傷，一手接過傘，一手攬過暗香的小肩，慢慢往回走，平靜地道:“誰自殘了，本公子好長時間沒到戶外走動了，想到戶外感受自然的氣息而已！”

二人一路無話，只聽見傘外的風聲雨聲與腳下沉重的腳步聲……

蕭陌塵與暗香回到酒樓，行至房門口，蕭陌塵收了傘。

暗香向蕭陌塵行禮說聲“公子，奴婢回房了”，便去開柳含煙的房門，打開門的一瞬間，便聽見蕭陌塵低沉的聲音。

“暗香姐姐——”蕭陌塵盯著暗香瘦削的雙肩道。

暗香回身低眸:“公子？”

“回本公子的身邊吧。”蕭陌塵嘆口氣說道。

暗香一霎間淚流如注——

蕭陌塵走上前，輕擁住暗香溫聲道:“本公子待你還是涼薄了些——”

暗香近日被遏制的諸種情緒奔涌而出，化作了由低漸高的抽泣聲……

“妙啊！這龜背炮走得這般靈動！果然裝在腦子里不如擺出來直觀……碧荷姐姐換左胳膊——”蕭雅塵在房里照著《桔隱》打譜，碧荷替她捏著胳膊。

“哇這一盤棋大局觀好強，先棄卒，后棄車，簡直是刀刀催魂！”

“此局過宮炮若讓我來行棋，就不會挺中卒了……仔細琢磨這中卒挺得實是石破天驚！碧荷姐姐，換左肩——”

蕭雅塵猶自用功，不知身后的服務系統已由4.0版本升級為5.0版本。

“姐姐，你的手似乎變大了！”

碧荷在一旁憋著笑答道:“奴婢也在長吖！”

小王爺劉凌風立在小雅塵身后，不聲不響地替小雅塵捏著小肩膀。

“碧荷姐姐，這幾日和暮雨姐姐下棋的戰果如何？”

碧荷在一旁道:“多贏了兩局，有一局的終局用上了您教奴婢的單馬擒士！”

蕭雅塵樂了:“真的？所以人得多學習！人不學習，再好的腦子也得報廢了，何況姐姐的腦子不太好使呢！換右肩——”

蕭雅塵損人損得心平氣和。

劉凌風拚命忍住笑，繼續替小雅塵捏著小肩膀。

碧荷也不介意:“小祖宗說的是，您空了再多教奴婢幾例必勝殘棋，好不好？奴婢去泡兩杯茶——”碧荷說完便跑出了房。

劉凌風手頭的服務并沒停歇，蕭雅塵這才回過身來，盯著劉凌風的幽深的雙眸，瞅了半天，忽然哇地一聲哭了:“翰寧哥哥，你怎么才來呀？雅塵感覺好難啊——”

劉凌風內心感嘆小雅塵情感迸發的神鬼莫測的同時，趕緊拿衣袖替小雅塵擦淚:“怎么了，小雅塵？是沒人陪你下棋，是你二哥哥不讓你出去玩，還是想你含煙姐姐和姍姨了？”

碧荷聽到震天哭聲扔下杯子便三步并著兩步跑進來，對劉凌風橫眉豎眼道:“賈公子，奴婢一轉身的工夫，您就把咱家小祖宗弄哭了？不帶這么欺負人的！此處不歡迎您，您請回吧！”

劉凌風很無辜:“本公子怎會料到你家姑娘的情感噴發這般云譎波詭？我啥也沒說呀！小雅塵，快替哥哥洗冤昭雪！”

小雅塵雙淚長流，拉過劉凌風的長袖擦淚，老氣橫秋地道:“做人好難，雅塵壓力好大呀！”

劉凌風略一沉吟，便行至雅塵對面，將棋復原:“來，哥哥陪你實戰！”

“咦，翰寧哥哥知道雅塵想什么？”

“還是哥哥懂你對吧？”

“翰寧哥哥，你好可怕，往后雅塵不能和你愉快地玩耍了。”

“明白你倒成了一種錯了！”

“沒秘密。”

“你有什么不宜讓哥哥知道的小秘密么？”

“你猜，你不是懂我么？”

“你喜歡我！”

“我喜歡的人多了去了，姍姨，二哥哥，笑凡哥哥，含煙姐姐，小叔，三哥哥，芷蘭姐姐，碧荷姐姐，圣上，暮雨姐姐，冷香姐姐，暗香姐姐，疏影姐姐，白大哥，問笛哥哥，鳳嬌姐姐，月娥姐姐——”

小碧荷感動得熱淚盈眶，她的位次竟在當今圣上劉佩羽之前！

“小雅塵把我排到什么位置去了？”劉凌風表示抗議。

“快到了別急，——畫屏姐姐，晴川姐姐，可嫣姐姐——”蕭雅塵陷入沉思。

“抗議，我抗議，能不能把哥哥我的位次提前一點，為何你小叔那般靠前？”劉凌風的小心臟遭受了一億點爆擊。

“小叔是除了二哥哥笑凡哥哥之外的最完美的爺們兒！小雅塵原本想留著自己用的，估摸搶不過鳳嬌姐姐，就忍割送給她了——”蕭雅塵一本正經地說道。

碧荷已經笑倒，劉凌風完全懵圈。

“你竟想嫁給你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