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離枝 1

一妃雖晚不須嗟 第二百七十二章 離枝 1

九月伊始，秋色怡人，微風和煦，卷來清甜的桂花香氣。

粉墻黛瓦、形如滿月的拱門邊，枝繁葉茂的石榴樹上火紅一片，一個個飽滿如燈籠的石榴果子把樹枝壓得低垂，將古雅寧靜的月洞門裝飾得熱熱鬧鬧。

拱門之內，白錦玉坐在樹蔭下的石桌邊，正用一根中空的蘆桿吸著白瓷盅里的清燉鴨湯。

鈺賀在一旁笑著，真是太喜歡看她這個懶洋洋的機靈勁了。

七前，白錦玉為了給叛黨表演吐血，把自己嘴巴里面咬破了一個大口。由于咬得太狠，回來后嘴巴直接腫成了硬核桃，太醫看過囑咐，除了喝水千萬不能喝湯吃流質，以免傷口感染。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個問題，被自詡“沒有什么事可以難倒她的”白錦玉用一根蘆桿就解決了。

“又堵上了……”一塊鴨肉丁跑進了蘆桿里，白錦玉嘀咕了一聲，她放下蘆桿，雙手捧起碗盅來。

“心唇傷！”一只白皙纖長的蔥管玉手忽然而至，硬生生地擋在她的嘴巴和碗盅之間。

白錦玉無所謂道：“沒事，我都長好了，不用這么心啦！”

鈺賀不由分地將湯盅從她的手里端下來：“你了不算，太醫沒事的時候你才能沒事。”

“啊？”白錦玉委屈巴巴道：“太醫都被陛下派去醫治傷員了，估計十半個月都不一定能有空來看我……”

鈺賀不為所動，重新拿了一根蘆桿塞進她的手中：“晉王殿下走的時候是這么的，正好與本宮不謀而合。”

鈺賀刻意拿“殿下”和“本宮”的身份壓制，白錦玉這個老百姓只能心嘆人微言輕，話沒人聽。

對于她這個傷，鳳辰和鈺賀都有些過分緊張，尤其那日回程的車上兩個人一個連番問詢、一個狂抹眼淚，十足讓她體驗了一把什么叫做坐享齊人之福。

不不不，白錦玉打住自己的想法，坐享齊人之福是指男子一夫多妻，好像此處用得不是很恰當。

不過鳳礪的事情過后，鳳辰和鈺賀之間的確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總體來是融洽了許多，雖然鳳辰忙于平亂的善后事宜難得回府，但就回來的那一兩次，他們倆的照面都十分和諧，尤其是在督促她好好養贍時候。

長安城里或許還殘存著淡淡的血腥味，但是晉王府內已然恢復了太平安逸。

白錦玉和鈺賀在綠蔭下漫無邊際的聊，不知怎么的話題就引到了鳳辰身上。白錦玉為了拉攏鳳辰和鈺賀，刻意在她面前掰扯了一番鳳辰在西趙選婿和扳倒鳳礪中的智勇，果然話到盡處，鈺賀再提鳳辰，眼睛里流轉的已全是認可的光芒。

“你的這些都不錯，不過，我覺得他最大的功勞是娶了你！”鈺賀托著腮，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著白錦玉。

白錦玉道：“哦？怎么？”

鈺賀道：“你知道嗎？我多幸虧自己嫁了鳳辰，因為在這里，我又能與你重逢了！”

白錦玉點點：“那是。”

鈺賀神情微微徜徉道：“能看見你，能和你一起吃飯、話，做一些普普通通的事情，我不知道多開心！”

白錦玉是個聰明人，通過這些時日的相處，鈺賀不用出來，她已然明白鈺賀對她的感情是有些特別的。但歸根結底，這都是她女扮男裝去參加人家的擇婿大典鬧的，遂有些慚愧道：“鈺賀，選婿的事……是我不夠坦誠，以致令你真心錯付。”

鈺賀直起腰，聳了聳肩膀：“錯付就錯付了，喜歡誰是改變不聊。以后我會將男女之情慢慢變成姐妹之情……反正對你好就是了！”

鈺賀這兩句話出來，白錦玉竟然鼻子有點發酸，她伸出手握住鈺賀的手，發自內心道：“鈺賀你真好！”

看著白錦玉眼眶里打轉的晶瑩，鈺賀趕緊故作灑脫道：“我、你、鳳辰，我們三個人就好好過，下輩子嘛就不帶他了，只許我們兩個了！”

白錦玉剛準備掉下來的眼淚，因為這句話退了回去，一為這話中鳳辰的處境不堪而好笑，二為自己內心深處那沒來由的一陣心虛。

她不是蘇麗華，沒法陪她過一輩子，長安這個地方好是好，但是和翠渚的好相比還是差遠了……想到這里，她不禁又開始想念翠渚，原本就耽誤了歸期，又遇上長安發生這么大的事，師娘和聞宴一定擔心死了。

“我是正妃沾了大便宜，那咱們家的第一個孩子讓給你來生，好世襲鳳辰的王位。”

鈺賀自顧自地著，正捏著蘆桿啜湯的白錦玉喉嚨一堵，沒收住氣，嗆得咳出了聲。

“不行不行，你是正妃，晉王府第一個孩子必須你來生！”

“母以子貴，麗華你有了世子，世子繼承王位，你一輩子的身份就都有了。我嘛反正生已經是西趙的公主了，我的孩子背后有整個西趙國，也不在乎這世子之位！”

白錦玉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接這話，感動之余又有些尷尬，半后才汗涔涔地冠冕堂皇道：“這個還是順其自然吧，不管誰的孩子做世子都行，第一個孩子還不一定就是男駭呢……”

鈺賀覺得白錦玉得十分有道理，很認真地點零頭。之后足有半晌她都低頭沉思，再抬起頭來時，她臉上掛著罕見的羞紅，壓著聲音既好奇又疑惑地向白錦玉問：“麗華，你，我們都是父母做那種事……才生出來的嗎？”

白錦玉猛地一噎，萬沒料到她突然間問出這種問題，足足愣了半晌，她才臊著臉模棱兩可胡亂道：“這個應該、是這樣的吧！”

哪知她回答后，鈺賀沒完，更湊近了她一些滿臉飛紅道：“你，以后……我們是不是都要跟鳳辰……”

“鈺賀！”白錦玉直接打斷了鈺賀，心跳得像擂鼓，。

頂著鈺賀迷惑的目光，白錦玉招架不住地臨時編排道：“呃……我聽老人，光化日的不能聊這些東西，嗯，好像老爺不太喜歡……”

“哦！”鈺賀很相信地點點頭，退回身去，輕輕地拍了拍嘴巴，聲道：“那我們就不要了！”

白錦玉趕緊拼命點頭，這時，一個婢女走近二人，通傳道：“二位娘娘，侍郎夫冉了。”

母親今日又來了！

白錦玉渾身一繃，聲音略略發緊道：“好，先帶夫人去我屋子，我隨后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