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冥想法

神殞之后 第十二章 冥想法

宿舍區的一間空房間內，燈火正輕輕搖曳，霍索恩獨自一人靠在床邊，手里拿著不久前在違禁物品庫留下的書籍研讀。

在蒂法妮的要求下，霍索恩騰出了幾間宿舍區的空屋，用作“魔法研究”的基地。霍索恩選擇的房間都離自己的房間不遠，防止發生意外時無人救場，順帶親自對這里進行監視。

由于之前一部分從違禁物品庫轉移出來的道具都被妥善保存到了這里，霍索恩干脆放棄了對此地的重點安保，在信息泄露的情況下就算有魔法師入侵現在的教堂也很難抵擋，不如就轉移敵人的關注，放松對宿舍區的安保。

與此同時，霍索恩也根據蒂法妮給出的清單開始收集幾種材料。盡管都是些非常普通的材料，然而尋常情況下教堂的倉庫里也不會保存這些古怪的東西——骨粉、銀、樹汁還有健康人的血。尤其是最后一項，聽起來就充滿了邪教儀式的意味，現在也無法長時間保存血液，只能現取現用了。

總之，一番雞飛狗跳之后，現在房間里的地面上已經擺了幾個裝滿了槭樹汁的陶罐，食堂用吃剩下的骨頭磨成的一袋子骨粉，桌上還有五個制式的一磅銀錠，以及一把銀質的小刀和陶碗……

門口傳來了“篤篤”的踢門聲，霍索恩打開門，蒂法妮提著一大桶水站在門口，另一只手還擰著一口鍋。

“幫忙把那些材料拿出來，我覺得在這件破房子里生火不是什么好主意。”蒂法妮喘著氣道。

“為什么非得是啟靈河的河水？井水不行么？”霍索恩把裝著骨粉的袋子，丟在水桶旁邊，“齊活了。”

“根據地形來講，啟靈河絕對是一條地脈……也不能這么說，它應該被形容為一條在地表的血管，血管里跑的全都是魔力，我們管類似的東西叫做地脈罷了。”蒂法妮擺擺手，“至于井水，引星城里的井水只是啟靈河的一條支脈罷了，水里的魔力濃度絕對沒有河水那么高。”

庭院的地面上早已支好了放鍋的臺子，然而鍋底下只有一個凹槽，連放燃料的地方都沒有。

“進行絕大多數煉金操作時，必須將溫度控制在一個不大的范圍內，用柴火肯定是不行的。”蒂法妮把一桶水全部倒進了鍋里，念動咒語在鍋下面升起了一團紅色的火焰，“火系初印魔法，恒灼，只需要念動咒語就能夠長久的恒溫燃燒，直到把使用的精神力耗盡為止。”

“現在準備加材料吧。”蒂法妮不知從什么地方掏出了天平和砝碼，“等材料加完差不多溫度也到了。”

一磅銀錠，兩個又五分之二陶罐的樹汁，一盎司的骨粉……

赤紅的火焰長久而平靜地燃燒著，霍索恩一勺勺地往天平上添著骨粉，看著天平逐漸趨于平衡，“好了，應該就這些了吧。”

“還沒完呢，最重要的材料你還沒加進去。”蒂法妮遞上了銀刀，“差不多五盎司就夠了，沒事，加完我給你個治療。”

霍索恩拿著刀比劃了幾下，朝著手臂上的靜脈割了下去。有些暗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汩汩流出，成串落在渾濁的液面上，激起陣陣漣漪。

估摸著差不多量夠了，蒂法妮默念了幾句，一股水流從空氣中匯集而出，在手臂處的傷口上輕柔地撫摸著，傷口處的皮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黏合起來，幾秒鐘的時間就復原如初。

“好了，把骨粉倒進去吧。骨粉，代表著‘滅’的元素，在魔力和特殊金屬存在下能和代表‘生’元素的樹汁和血液發生作用，只保留血液中極微量的‘靈’要素。靈要素與生、滅交合產生的魔質在溶劑中發生反應，三者共同形成了‘靈轉化’要素。”

骨粉從盂中灑落，在液面上下沉沉浮浮。

“最后一項，銀，愈是高貴而穩定的金屬，在與魔力的交融之中越是活潑。”

銀錠墜入液面，卻沒有激起哪怕一滴水花。銀色的金屬瞬間化為液體，而后溶解在這鍋大湯之中。鍋中迅速產生了分層現象，澄清的水沉到了下層，上層是逐漸粘稠的銀色樹汁層。

時間一分一分地流走，蒂法妮看了一眼掛鐘，拿勺子戳了戳銀色的溶液，“差不多可以了，現在加大火力，蒸發掉所有的水分，你加把勁把這鍋湯攪起來。”

鍋下方的紅光驟然變亮，霍索恩感覺自己像個給巫婆干活的奴仆，拿著一個大勺在鍋里使勁地畫圈。

鍋里的液體由于互不相溶的緣故，泛起了一層白色的沫子，很快，液面上的氣泡逐漸變多了起來，液面的高度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好了，現在等著它蒸干凈就行了。”蒂法妮拍拍手，坐在了鍋子旁邊。霍索恩把長勺丟回了鍋里，拿袖口擦了把汗，坐在了另一邊。

兩人沉默地看著沸騰的液面，一股甜香從鍋中流出。

“我不會要把這東西吃掉吧，看起來味道好像還行的樣子。”霍索恩搓了搓手。

“這邊推薦外用呢，這股味道只不過是樹汁熬出的糖汁罷了，喝下去會發生什么我還真不知道……畢竟大部分的煉金藥劑都不是讓人吃的。”蒂法妮又向鍋底打了一道火光。

“所以說，你今天有弄清楚些什么嗎，有關于昨天的襲擊。”蒂法妮小心翼翼地探頭問道。

“在沒有魔法師參與之前，我們都只能用一些比較笨的方法，到處走訪罷了。說起來你那些朋友還真是油滑，離開教堂后就跑到各種隱蔽的地方換掉了衣服，跟平民完全沒法區分，只能就這么算了。”

“至于那個身份不明的死者，現在只能用大規模搜查的方法了，把城里所有失蹤的人全部調查一遍。一個人總要有點社會關系的，他的失蹤勢必不可能激不起任何一點波瀾，就算他是個流民，也一定會有認識他的人，除非他真的是從地里長出來的。”

“……說實在的，我還是有點羨慕你的，至少有人會在知道你被抓的情況下冒著危險來劫獄。說起來，根據描述，他們當時用的魔法是一個紫色光彈，能把人直接擊暈，你是不是該給我透露一點？”霍索恩趁機詢問。

“嗯，是震幻術，無屬性基礎魔法，只對精神力大大低于自己的人有用，遇上水平差不多的法師就抓瞎了。應該是我們社團的秘傳之一。”蒂法妮搖了搖頭，“所以我才在第一時間就覺得是他們干的。”

“嘖，我覺得我們教堂也需要這樣一個對于城市的治安至關重要的魔法，這個魔法簡直是文明執法的必備品……”

“想都不要想，在你幫助我們社團的成員擺脫罪名之前，這個魔法絕對不會透給你們的。”蒂法妮站起身，看了看鍋里的液體，一揮手滅去了火焰，“蒸的差不多了，把這些全部撈出來濾一遍吧。”

銀色的膏狀液體在擠壓下艱難地穿過濾網，一滴滴墜落在陶碗里。

“想要長久保存的話最好裝在禁魔石罐子里然后密封起來。不過這次做的量不算多，普通的密封容器就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的。”蒂法妮拿起了陶碗，拿手指蘸了一點抹在眉心，閉眼感受了一下，“質量甚至比在社團里做的還要好一些，果然還是得用教堂提供的材料。”

“書上管這東西叫初級靈轉介質，在煉金術中是十分重要的基礎材料，能夠把靈系魔質轉化成精神力。而冥想的過程其實也就是一個精神力與魔力融合形成靈系魔質，然后再全部轉化為精神力的過程。”蒂法妮把碗遞給霍索恩，“你也抹一點。”

一股清涼的感覺在眉心蔓延開來，霍索恩放下了陶碗，“按照書上的記錄，接下來就是進行冥想了是么。”

“沒錯，先利用你給我那本書上記錄的方法，先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第一次可能會花費比較長的時間，但之后就很快了。”

霍索恩沉下心神，把自己的思緒放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腦海，舌尖抵住了上顎的某一點，逐漸放慢呼吸的頻率。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隱隱感受到了自己的靈魂。而后這股感覺變得清晰了起來，他仿佛能看到在自己腦海之中漂浮著的透明物質。靈魂沒有固定的形態，但霍索恩能看見自己淡金色的靈魂上緩緩地流動著一串字符。

當他把自己的注意力投向字符的一剎那，字符就隱藏了起來，霍索恩也完全無法理解字符的含義。

“第二步，嘗試去調動自己的精神力，這是一切魔法的基礎……”蒂法妮的聲音仿佛在千萬里之外響起。

霍索恩嘗試著去控制自己的靈魂。出乎意料的是，自己能夠無比輕易地去精細地掌控靈魂，透明的靈體仿佛成為了自己的第二軀體，靈動的在腦海中盤旋著。

試探性的引導著自己的精神力探出了腦海，一個嶄新而美好的世界出現在了霍索恩的眼里。首次接觸到外界的精神力瞬間就變得歡脫了起來，霍索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暢感縈繞在自己的靈魂之上，大量的魔力宛如潮水一般在空氣中沖蕩著，和精神力纏繞在了一起。

“精神力是靈體力量的具現，冥想要做的就是利用精神力將魔力轉換形態，第三步，用心念動我給你的咒語。”

熟記的咒語仿佛本能般地被霍索恩念出，霍索恩能感受到自己探出外界的精神力逐漸與魔力交融在一起，透明的靈系魔質逐漸成型。盡管改變了形態，但霍索恩依舊能感受到自己依然能夠操縱生成的魔質。

然而一段時間后，兩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霍索恩的精神力宛如無底洞一般，貪婪地吞噬著空氣中的魔力。盡管很快就沒有新的魔質生成，但魔質的顏色在逐漸變深，淡淡的金色開始出現在魔質的表面。

一段時間后，魔質的改變才慢慢地停下，蒂法妮抓了一把靈轉介質，拍在了霍索恩的額頭上，“現在讓魔質通過你額頭上的介質，變成精神力回到靈魂中。”

額頭上的銀膏迅速地干結，而后變成粉末簌簌地灑落，轉眼之間額頭上的介質就見了底，蒂法妮只得又糊了一大把上去，魔質的轉化才又加速了起來。

就這樣陶碗里的靈轉介質很快就見了底，轉化才堪堪完成。

好一陣過后，霍索恩才徹底將海量的精神力收回腦海中，感受著靈魂的改變。靈體吸納了一部分精神力之后，舒服地抖了好幾下，然后才沉寂了下去。多余的精神力開始緩慢地滲入靈魂之中，不斷地增加著靈魂的強度。

“書上不是這么寫的吧……我怎么不知道冥想的過程這么激烈的？”霍索恩站起身，拍去了身上的粉末，才發現剛做出的一大碗靈轉介質已經不剩多少了。

“不，正常人做冥想的時候跟書上寫的是一樣的……你的靈魂怕不是被女神祝福過哦，根據記載就算是常年接觸神術的神官，進行冥想的時候也就是正常人的水準。”蒂法妮顛了顛碗，“用了大概七、八盎司的樣子，嘖嘖，簡直是資源殺手，我冥想的時候用的量要比其他初印法師多不少，大概也就兩盎司的樣子。多虧了你是司鐸，種田用的都是金鋤頭哦。”

“根據我的觀察，相同量的精神力，你能生成一般魔法師四、五倍的靈系魔質，這也意味著你的靈魂強化的速度也要快出不少，簡而言之，你就跟被女神祝福過一樣。”

霍索恩仔細感受著還在精神力海洋中不斷凝實的靈魂，腦海里卻回想起了自己在那個夢中，被女神的光芒籠罩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