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夢中人 (拜年了)

聊齋書屋 第九十一章 夢中人 (拜年了)

“師父，怎么樣？帥吧！”

柳劍臣比劃了幾下，對廊上站著的上官素雪說道，這是他這輩子穿過的最好的衣服，剛才換上時他就特別的仔細認真，生怕弄皺了，弄臟了。

今天是渾元劍會開始的日子，劍宗七峰的弟子會齊聚渾元峰上，劍會大典開始的時間是在巳時，一大早，上官素雪便來到柳劍臣的住處，給他送來了一套新衣服。

上官素雪怔怔地看著，眼睛里的神采變幻閃爍，柳劍臣的問話，她都沒有聽進去。

“師父，您怎么了？”

柳劍臣走上前幾步，站到上官素雪的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上官素雪如夢初醒，臉蛋紅了紅，目光遮掩，羞澀得如少女一般。

“還不錯。”她柔聲道。

“我也覺得，師父，您的臉怎么通紅的了？是不是不舒服？”

柳劍臣歡喜地點頭道，突然看到上官素雪的臉紅了，嬌艷欲滴的，如桃花盛開般，心里不禁好奇，越發覺得自己的師父是一位仙子，不然如何能保持這樣的容貌呢，連神情都與少女無差。

上官素雪的心里慌亂，臉上發燙，這是多少年都沒有過的事，她假裝摸了摸自己的臉，口中急道：“沒什么，有點熱而已，快跟我進來，我幫你挽一下頭發。”

說完匆忙地往屋里走去，身后的柳劍臣愣了一下，隨即又嘻嘻笑了起來，自以為師父的異樣神情，全是自己玉樹臨風所致，少年人的虛榮心，頓時得到滿足。

上官素雪替柳劍臣挽好頭發后，看著他怔怔發呆。

“師父，您放心，我一定會為咱們洞幽峰爭光的！”柳劍臣拍了拍腰間的素雪劍，滿口保證道。

上官素雪看到白衣似雪，身形俊逸的柳劍臣，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六十多年前，那一屆的渾元劍會，她也是這么送他的。

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會想起以前的事情，上官素雪心里一驚，忙掐斷了自己的遐想。

她微微一笑，柔聲道：“怎么爭光啊？”

柳劍臣從腰間抽出素雪劍，橫在面前，神色堅定地說道：“如果這次渾元劍會我沒有進前十，回來后隨師父您怎么處罰。”

“真的？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上官素雪狡黠地說道。

看到上官素雪的眼神，柳劍臣突然有些忐忑起來，后悔剛才把話說得太滿了，眼珠子一轉，說道：“當然是真的，我知道師父您最是心軟了，就算我沒有進前十，您也不會為難徒兒的，是吧？”

上官素雪伸手拍了他一下，白眼道：“臭小子，倒會給自己留退路。”

柳劍臣在一旁嘻嘻地笑著。

“走吧！”

“好！”

今日的渾元峰上，最是熱鬧不過了，上山的路上，劍湖邊、虹橋上，到處是人影，平時各峰的弟子之間也有來往，但像今天這樣的盛況，三年才有一次。

柳劍臣跟在上官素雪的身后，邊走邊看，第一次上山時，由于心里藏著事，便沒有好好去欣賞沿路的風景，今天心情舒暢，一路的景物都收入了眼底。

解劍巖、飛馬澗、半山亭、寒星潭、飛霞瀑布等等，讓柳劍臣目不暇接。

師徒兩人走到劍湖邊時，遇到了兩隊人，一隊都是男弟子，另一隊卻都是女弟子。

“素雪師妹，你也來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上前來打招呼。

上官素雪停下腳步，還禮道：“長卿師兄。”

然后又向另外一位面容清瘦的女子行禮道：“公孫師姐。”

被稱為公孫師姐的女子，怔怔地看著上官素雪，臉上的神色先是有一絲怨恨，隨即又浮現出一絲凄容，最后苦笑道：“素雪師妹，咱們都一甲子沒有說過話了。”

“是，都是素雪年少不懂事，讓師姐生氣了。”上官素雪說道。

姓公孫的女子渾身一震，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這位平素高傲冷漠的師妹，居然肯低下頭向她道歉，這個變化讓她很是驚訝，當她看到上官素雪身后的柳劍臣時，便有些明白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師妹做了師父后，性子也變了許多。”

一旁的魁梧男子，以及他們身后的男女弟子，對上官素雪和公孫女子兩人的態度轉變，都感到驚訝，這兩人可是敵對了六十多年了。

“劍臣，過來見過兩位師伯。”

聽到上官素雪的叫喚，柳劍臣忙走上前來。

上官素雪指著魁梧男子說道：“這是通樞峰的司馬長卿師伯。”

“見過長卿師伯！”柳劍臣恭敬地一揖到底。

上官素雪又指著名叫公孫的女子說道：“這是妙鑰峰的公孫虹師伯。”

柳劍臣也是恭敬地一揖到底，他偷偷打量了一下公孫虹，從剛才兩人的對話和神情中，可以發現，這位師伯和他師父，兩人之前肯定有什么過節。

司馬長卿和公孫虹也分別讓自己弟子給上官素雪見禮。

三峰的弟子之間，柳劍臣算是師弟了，他笑著給他們行禮，一雙眼睛靈動地瞟過每個人的臉。

在妙鑰峰的弟子里，他看到了一名熟人，便是那位一直對他愛理不理的商雪雁，再一次見面，她也只是對柳劍臣微微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柳劍臣則沖她笑了笑，當他的目光落到商雪雁旁邊的一人身上時，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心里更是巨震，那名女子容色嬌美，神色冰冷，這副容顏他太熟悉不過了。

錢王府救人，揚州城的那間民房中，太華城里的細心照顧，夜闖黃龍道觀，一幕幕經歷都在柳劍臣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這名女子的容顏，與司馬貞娘一模一樣，連那看人的冰冷眼神，都是一樣的。

柳劍臣站在原地，不覺得有些呆了。

“素雪師妹，你都一甲子沒有參加渾元劍會了，這次攜高徒參加，必定是想奪魁了。”司馬長卿笑道。

“只是讓他來見識見識，未必是為了名次。”上官素雪微笑道。

轉頭看柳劍臣，見他一臉發呆地看著妙鑰峰的眾女弟子，便扯了下他的衣服，說道：“劍臣，我們走了。”

兩峰的弟子，看到柳劍臣呆頭呆腦的，都偷偷地笑了起來，商雪雁瞟了一眼身旁的那名女子，然后望著柳劍臣的背影冷笑，這小子給她的影響一直就不好。

司馬長卿看了一眼公孫虹，見她也正看著自己，忙伸手道：“公孫師妹請！”

柳劍臣跟在上官素雪的身后，心里卻在想著剛才的那名女子。春風拂地，漫山遍紅，世間真有兩朵一模一樣的花嗎？

“沒出息，看到妙鑰峰的師姐，連魂都丟了。”上官素雪突然恨恨地說道。

柳劍臣心里一驚，忙解釋道：“師父，徒兒沒有，徒兒只是……”

他口中連說了幾個只是，一時間卻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件事情。

“劍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不要分心才是。”上官素雪轉頭瞪了他一眼。

柳劍臣知道被師父誤會了，只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釋，看到她有些生氣的臉色，只好默默地跟著，閉口一句話也不說。

渾元峰上，掌門弟子都忙著接待諸峰上山的弟子，柳劍臣看到百里昭明一如往常，他站在渾元宮前的臺階上，向新上峰來的諸峰弟子打招呼。

見到柳劍臣時，百里昭明還特意跑過來向他問候了幾句。

上了渾元峰后，上官素雪便讓柳劍臣自行去和其他諸峰的弟子打招呼，而她則徑直走入了渾元宮。

看到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影，柳劍臣頓感一陣失落，無奈地待在一個角落，這里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別人也不來跟他打招呼，他試著主動問候幾名師兄，但是人家只是對他點點頭，便走開了，看來是他師父平時的人緣太差，連帶著對他也敬而遠之了。

不過，很多閑言碎語還是落入了他的耳里。

“那個就是洞幽峰的弟子，呆頭呆腦的。”

“是啊，不知道上官師叔為什么會收他為徒。”

“不錯，據說這六十年來，上官師叔可是一個徒弟都沒有收的。”

“或許是有什么特別原因吧！”

“不管怎樣，你們可千萬不要去招惹他！”

……

柳劍臣的聽力明銳，那些話都落入了他的耳里，有些人的話還不怎么樣，有些人就說得過于曖昧了，聽著讓人惡心。不過，他也不以為意，暗中摸了摸素雪劍，心想到時定要打得你們滿地找牙不可。

待著無聊，他一個人在人群中隨意走著，順便找找那名長的像司馬貞娘的女子

劍宗七峰，妙鑰峰和統真峰都是女弟子，渾元峰上也有個別女弟子，其他四峰上都是男弟子。

自然而然，妙鑰峰和統真峰的弟子上得峰來后，便被重點關注了，其他幾峰的男弟子，也都往那邊靠去。

“柳師弟，怎么？你也在看司馬貞娘！”一個聲音突然在柳劍臣的耳邊響起。

柳劍臣尋聲看去，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匡義，見他正一臉笑容地看著自己，頓時大喜，忙說道：“匡師兄，許久不見了，你是在那座峰？”

“涵神峰。”

匡義走上前來，伸手摟住柳劍臣的脖子，嬉笑道：“知道嗎？洞幽峰可是六十年來，第一次有弟子參加渾元劍會，而且還只有你一個人，大家都對你很好奇。”

“是都想看我的笑話吧！”柳劍臣沒好氣地說道。

匡義打了一個響指，說道：“沒錯！不過我說兄弟，你就不能矜持一下嗎？”

“什么亂七八糟的！”柳劍臣一陣無語。

“對了，你剛才說那位師姐叫什么名字？”柳劍臣一把拿掉匡義搭在他肩上的手，又問道。

“哪位師姐？你小子喜歡上人家了？”

匡義冷不防被柳劍臣拿掉了手，很好奇他為什么有這么大的反應。

柳劍臣也不理會匡義的諷刺，伸手指著妙鑰峰弟子中的一名女子問道：“就是那位，站在雪雁師姐身邊的那位。”

“哦，你說那位啊！她叫司馬貞娘，她可是咱們劍宗所有男弟子心目中的仙子，你看她容色絕麗，卻冰冷似雪，對任何人男弟子都不假顏色，這更增添了人想接近她的欲望。”匡義越說越起勁，那自我陶醉的神情，引得柳劍臣想拍他幾巴掌。

他突然轉身看著柳劍臣，認真說道：“兄弟，我告訴你，你看看可以，可千萬別上心，沒戲！”

當回過神來時，想起匡義剛才說的“司馬貞娘”四個字時，柳劍臣頓時愣在了當場，一幾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但容貌一樣，竟然連名字都是一樣得，他一時都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夢，還是醒著的。

他望著遠處的司馬貞娘，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司馬貞娘這時也向他看了一眼，不過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漠如霜，她的目光只是掃了他一眼，便又看向了別處。

一種很重的失落感籠上心頭，他嘆息了一聲。

“兄弟，你又何必嘆氣呢，她本來就不屬于任何人，也不屬于這紅塵世界，她只屬于九天之上的仙境。”匡義依舊是那副迷醉的神情。

見柳劍臣依然呆呆地看著，匡義又伸手過來樓住他的脖子，邊走邊說道：“走，我帶你去找李畫影那丫頭去。”

“啊？”

柳劍臣一心都系在司馬貞娘的身上，對匡義的話便沒有去聽。

“別啊了，待會李畫影那丫頭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

柳劍臣還想再看看司馬貞娘，只是脖子被匡義用力樓住了，只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