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風雪山神廟

聊齋書屋 第五十二章 風雪山神廟

晚飯時分，柳劍臣讓李典常備了兩匹好馬，在聽雪別苑大門外候著，他肩上搭著一個包裹，身后跟著青鳳，兩人匆匆出了聽雪別苑的大門，一人一騎沖入風雪中。

自從柳劍臣做了大理正之后，李典常似乎再也沒有去過度擔心柳劍臣的安危，柳劍臣做什么，他也不再阻攔，只安心做一個稱職的聽雪別苑的管家，柳劍臣對此，心里詫異過，但也沒有去多問。

柳劍臣帶著青鳳出了太華城的西門，直奔荒郊野外而去。

天色漸漸的暗了，天空濃云低垂，雪花如棉絮一般，在天空中飛舞著，一陣風吹來，如飛絮亂落，郊外四野寂靜，風聲落雪聲，人和馬的呼吸聲，馬蹄踏雪聲，都清晰可聞。

空曠的原野里，兩人兩馬冒雪徐行，大路上留下一長串的馬蹄印，遠遠望去，清晰可見，這長串馬蹄印，讓死寂的曠野，透露出生氣。

跟在后面的青鳳，幽怨地看著前面馬上的柳劍臣，嘴里一直不停地嘀咕著，一陣寒風吹來，不少冰冷的雪花飄入她的脖頸里，冷得她直打哆嗦，忙將斗篷攏緊一些，圍巾也往臉上拉了拉，蓋住了口和鼻子，只留兩只眼睛在外面。

前面的柳劍臣突然拉住了馬韁繩，停了下來，青鳳忙驅馬上前，與柳劍臣并排站著。

只見一條小河橫在眼前，如飛絮一般的雪花，落入小河里，瞬間被水融化了，消失不見。

“先生，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這句話在青鳳的肚子里，憋了一路了，這會兒停下來，終于有機會問出了。

柳劍臣轉頭看了她一眼，看著她冷得恨不得把頭縮進脖子里去，打趣道：“你一只六百年的狐貍，還這么怕冷嗎？”

青鳳瞪了他一眼，然后挺了挺腦袋，抖擻起精神來。

柳劍臣抬頭望著遠處，說道：“繞過前面那座小山，咱們就到了。”

“咱們這是要去做什么？”

“待會你就知道了，走吧，天快要黑了。”

兩人驅馬趟過小河，到了對岸后，柳劍臣嘴里喝么一聲，甩了一下韁繩，讓胯下的馬兒慢跑起來。

青鳳趕緊讓胯下的馬快步跟上。

在天還沒有黑全的時候，兩人終于來到了一座破舊的廟宇前。

柳劍臣翻身下馬，將馬拴在一旁的樹上，然后站到大門口，往廟里瞧了瞧，只見廟里面昏暗、寂靜，柳劍臣的耳眼都超過常人，即使在昏暗中，他也看清楚了廟里的景象，只見正殿的大門，已經破壞了，兩扇碎門散亂在殿外的臺階上。

青鳳拴好馬后，來到柳劍臣的身邊，也抬眼往廟里瞧了瞧。

“先生，咱們來這破廟做什么？”

“來見一個朋友。”

“你有朋友住在這破廟里？”

柳劍臣沒有回應她，而是舉步朝廟里走去，青鳳緊張地四處看了看，也跟了進去。

自跨入廟門后，柳劍臣的右手便握緊了腰間的驚蟄，兩只眼睛盯著四路，兩只耳朵聽著八方，上次和李典常來這鷹虎廟，兩人差點把命丟在了這里，現在的柳劍臣，雖然已非那時可比，但是謹慎點總是好的。

兩人穿過殿前的院子，跨上臺階進入大殿內，里面的地上一片狼藉，看來自那天柳劍臣和李典常退走后，就再也沒有人來過這里了。

青鳳四處看了看，只見大殿里空蕩蕩的，除了殿正中間神座上的神像，就沒有其它的了，這山神廟也真夠寒磣的。

“先生，你的那位朋友在哪兒呢？怎么沒有看到他。”

柳劍臣用心地查看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什么異常，便走到神像前，然后拿下肩上的包裹，放在地上，慢慢打開來。

青鳳站在一旁看著，只見包裹里，都是一些紙燭香等祭拜用的物品，除了這些東西外，里面竟然還有一壺酒和一包油紙包著的肉。

柳劍臣先點燃蠟燭，然后將酒肉在神像前擺開，點燃了三炷香，插在神像前的香爐里，再把那些紙錢點燃燒了。

“鷹虎神兄，多謝您上次出手相助，劍臣特意來感謝你。”

青鳳見柳劍臣忙完后，便站在那里對著神像說話，頓時感到詫異，她把頭伸到柳劍臣的耳邊，輕聲問道：“先生，這位鷹虎神大人就是你說的朋友？”

柳劍臣還沒回答，神座上的高大神像，突然閃過一道金光，大殿里出現了一個身高丈余的巨漢，他面目猙獰，成銅青色，左臂上立著一只雄鷹，目光深邃如寶石。

青鳳見了后，忙躲到柳劍臣的身后，只伸出一個腦袋偷偷瞄著那人。

柳劍臣突然見到鷹虎神現身，心里也是一驚，不過隨即臉上又掛上了笑容。

“劍臣見過鷹虎神大人。”

鷹虎神也趕忙施禮道：“柳先生折殺小神了，如不嫌棄，柳先生直呼小神的名號便可。”

柳劍臣一愣，沒想到這山神的舉止這么謙恭，便笑著說道：“既然如此，你上次用了嚴胡的名字，我便稱你嚴兄怎么樣？”

“多謝柳先生的抬愛，小神愧領了。”

一個面目猙獰的丈余巨漢，卻是一副畢恭畢敬的神氣，看得柳劍臣身后的青鳳既是詫異，又是想笑，弄不懂這兇猛的山神，為什么對柳劍臣如此畢恭畢敬。

“柳先生請坐下說話。”

鷹虎神大手一揮，地上便出現了三個干凈的蒲團，待柳劍臣和青鳳坐下后，鷹虎神才坐下來。

“嚴兄，劍臣今天主要是來感謝你的，如不是你上次出手相助，我們沒那么容易便拿住了真兇。”

“柳先生客氣了，維護一方平安，本是我的職責所在，若要說感謝，應當是小神感謝柳先生才是，要不是你，小神至今都還被那妖魔鎖困著。”

說完，鷹虎神再次大手一揮，三人面前出現一張案幾，案幾上擺放著一壺酒和一包肉，三只陶碗，酒肉正是柳劍臣帶來的，鷹虎神拿起酒壺，將三只碗倒滿，然后端起一碗酒，兩只巨眼看著柳劍臣，眼神誠懇。

“小神久不受香火，已是一貧如洗了，今天就借先生的酒，敬先生一碗，感謝先生救小神脫困。”

柳劍臣和青鳳也端起碗來，三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嚴兄，我查了一下太華城的志書，我記得上面記載說，你這里以前香火鼎盛啊，怎么現在卻破敗成這樣了？”

鷹虎神聽了柳劍臣的話，嘆了一口氣，一張青銅巨臉，變得有些落寞起來，像是在心里憋了無數的委屈。

“一眼難盡。”

說完，鷹虎神轉頭看了青鳳一眼。

青鳳忙一臉警惕地說道：“你看我做什么，我沒有做傷害你的事。”

“你不用害怕，小神沒有惡意。”

盡管如此，青鳳還是有些怕這面目猙獰的山神。

“嚴兄，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可否把事情說給我聽，看我是否能幫到你。”

鷹虎神馬上抱拳說道：“小神正盼望先生能施以援手，幫助小神脫離此泥潭穢污之地。”

“嚴兄放心，劍臣定會盡力而為的。”

柳劍臣現在無論對誰說話，都會講究分寸，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下，不會把事情承諾死了，自己就一條命，而且又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君圣人，還沒有那普度眾生的能力，凡事只能量力而為，不過，超出一點點能力范圍，倒是可以的。

就像當初滿口答應青鳳，要幫她找到她叔叔一家，只是到現在，連個消息都沒打聽到，他也不知道去哪兒打聽，心里不免對青鳳有些愧疚，之所以最后答應讓青鳳跟著他，多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