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降臨的世界 (卷終)

燃鋼之魂 第一百章 降臨的世界 (卷終)

群星世界，中庭星域，中庭星。

自從十多年前，虛空母獸被消滅在中庭文明殖民地，位于遠光星系的花之庭星周邊后，原本孤立于宇宙一隅的中庭文明，就迅速被一個巨大的星河級文明聯盟發現并接納，而正好位于戰線后方的中庭星就這樣成為聯盟后方的物資轉運中樞之一，承擔起了整個聯邦東星區7.4的物資運轉。

自稱為‘星河守護者聯盟’的超級文明聯盟，勢力橫跨數個河系，旗下的文明超過八千，而且這個數量還在不停的增多——居于群星世界所有文明頂點的超級文明‘生命保管程序’是星河守護者聯盟的聯盟主席，這個據說誕生于數千萬年前，由古老先驅者文明制造的智能機械程序聯合體原本并不干涉世間，被造物主委托了‘保護所有智能，無論任何種族’這一任務的它們平靜的生活在一個荒蕪的星系內，持續觀察整個群星世界。

制造它們的造物主已經湮滅于時間的長河，原因已經遺失，但是永生的機械卻仍然存在，并且一直都在觀測文明的同時，不斷自我修正，自我成長。它們本來應該這樣安靜的待在自己的星系，直到有一天，后繼文明能夠發現它們的存在為止——但邪神的入侵出乎這些智能程序的預料，消滅了一支邪神眷族艦隊的保管程序計算發現，倘若它們不作出反應的話，那么恐怕整個世界中，所有星系內的文明都將會迎來毀滅。

所以很快，通過了最終防御協議的保管程序脫離了孤立狀態，它們——抑或是稱之為它——已經完全修改了自己的全部底層程序，保管程序開始組建聯盟，開始領導眾多種族進行對邪神的防御作戰。

經由計算，我們必須聯合，若非如此，所有開化生命都將遭受混沌的威脅。

聯盟的歷史超過三千年，守護者聯盟對抗混沌邪神的時間恐怕比中庭人建造水泥房屋的時間還要早，說來也是奇怪，在這個完全以靈能為主的世界，最強的文明結果是個智能程序集合體什么的，想來是充滿諷刺的事情——但實則不然。

生命保管程序的中樞管理器‘三重帷幕’，支配所有智能子個體的集合意志，持有著已知群星世界內最強的靈能，它甚至能直接聽見‘世界的聲音’，與‘世界的聲音’交流，并做出種種不可思議，近乎預知未來的判斷。

甚至有人說，中樞管理器‘三重帷幕’根本就是整個群星世界意志的代行者，所以它的一舉一動，都是為了更好的守護世界。

在被接納進星河守護者聯盟后，中庭文明很快就加入了這場波及無數星域星河的天堂之戰，卓越的指揮官被破格提拔，成為聯合艦隊的司令，特殊的生物艦隊也會得到其他加盟文明的改造，變得比以前更快更強，面對足以毀滅萬事萬物的混沌侵襲，已經沒有什么時間玩內斗，搞派系斗爭，固然仍有蠢貨想要拖其他人后腿，在后方搞破壞，但是正如同有人懷疑的那樣，在這些蠢貨將破壞付諸行動之前，保管程序就未卜先知的對相應事件進行了處理。

所有文明都被打碎，揉碎，成為一個更大的個體，擅長科研的就去科研，擅長戰爭的就去戰爭，無論擅長什么亦或是不擅長什么，都有屬于每個人的位置，即便是百無一用，自暴自棄，自認就是廢物的家伙，也可以穿上動力鎧甲，進行機械性的重復體力勞動。

而絕大部分中庭人，都因為天生的靈能天賦，漫長壽命帶來的經驗累積，對混沌有相應的抗性（這點尤為重要），以及算得上不錯的腦子，很快就成為了聯盟內部的新興種族，許多曾經在十幾年前參與過‘遠光星域作戰’亦或是‘瘟疫母獸阻擊戰’的老兵，都成為了各個艦隊，突擊隊的主要軍官，甚至是艦長，司令。

但是就算如此，就算是成為了被眾多文明看好的新興種族，就算是族內的菁英成員逐漸的都身居高位，就算是母星系成為了整個聯盟最重要的后勤運輸基地之一，享受最高級別安全保障，絕大部分中庭人卻并沒有感覺到多么興奮。

因為，權利意味著付出，所有他人的贊譽，都來自于中庭人這十年來血的犧牲。

中庭信息，第三后勤物資運轉基地，灰色的鋼鐵堡壘中，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異族來回走動，而基地的外側，同樣是各種奇形怪的飛船來回運輸，由于此處是中庭人的母星系，所以基地工作人員百分之八十都是人形植物一般的中庭人，他們忙碌辛勤，整個基地需要二十四小時三班倒，但是由于后勤人物的逐漸加重，加班的時間也越來越多，逐漸地，每個人每天都要工作超過14小時以上，只有非常短的時間可以留給他們吃飯，休息，處理個人問題。

一位頭發看起來像是花椰菜，鼓鼓囊囊和爆炸頭差不多的中庭后勤人員行走在食堂內，他端著自己的餐盤，坐到靠窗口的位置。從這個角度能夠看見，中庭母星海洋處那巨大的漩渦，以及漩渦中，那支撐天地，聯通所有中庭人思維的母樹。

母樹的存在，也是中庭人地位上升迅速的原因之一，因為有著類似于‘生命保管程序’中樞處理器‘三重帷幕’的集合意志靈能體，中庭人被刻意的優待了，聯盟高層，尤其是‘生命保管程序’這一主席文明想要人工培養出一個實力強大，類似于‘三重帷幕’的強大靈能體，對抗混沌愈發激烈的入侵，所以在各種方面對中庭人大開綠燈，放寬資源獲取的渠道。

十年的時間，培養初見成效，中庭人的母樹單單憑借自己的計算力，就已經能夠負擔幾乎所有的后勤任務計算，而也正因為如此，中庭人的后勤處理能力也愈發強大。

對于這些事情，花椰菜頭并不怎么關注，對于這位普通的中庭后勤人員來說，在真空中開著運輸車幫人運輸物資，和在星球上開著大卡車進行貨運并無本質區別，甚至危險程度更高一點……當然，薪水也更高。不過最重要的，恐怕還是過于勞累，每天都要工作加班14小時，花椰菜頭根本就沒有余力去思考任何其他的東西，哪怕是吃飯，也只不過是單純的把事物放進口中，咀嚼咀嚼，麻木的吞下。

“今天的晚飯是面條啊……還行吧，真羨慕第一后勤基地那邊，靠著恒星，每天都有太陽曬，補給也豐富。”

說起來也奇怪，最近有不少運輸艦滿載著跑去第一后勤基地，但卻沒有多少船滿載著出來——要知道，那可是一個艦隊一個艦隊的物資，中轉基地根本沒那么大的倉庫儲存，也不可能是消耗，哪怕第一基地的人都是飯桶，也沒道理能消耗的了那么多啊。

但這并不關第三基地的人任何事——打開餐盤，花椰菜頭眉毛一挑，感覺還不錯。這面條雖然說是面條，但本質上是一種奇特超凡植物，名為‘星塵樹’的植物根莖制作而成的固體營養劑，擁有極易被吸收，可以提升一點靈能能力的特性，即便是中庭人，也能依靠純粹的表皮吸收將其吸收干凈，進而達到‘吃’的目的。

掏出筷子，這個筷子同樣是由星塵樹的樹干制作而成，同樣也能吃。花椰菜頭夾住面條，開始熟練的進食，要知道，每個后勤人員的休息時間是固定的，吃飯浪費的時間越多，睡覺，和親人聯絡的時間也就越少。

面條味道不錯，的確非常有營養，雖然工作勞累艱辛，但是聯盟上下卻并不吝嗇于基礎的補給，畢竟他們要面對的是一切秩序的敵人，可不能在擊敗對方之前，搞的內部先叛亂起來，將面條胡亂塞入并沒有消化器官的口器中，通過內吸收進食，花椰菜頭還是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位于中庭星西南部陽光明媚的老家。

七年了……自從七年前，強制服役開始后，自己已經七年沒有回到過家鄉……他真的很想念父親母親還有比自己大一百二十年的姐姐，以及只比自己大三十秒的哥哥。

而就在花椰菜頭忍不住回憶起故土的時候，突然低，食堂正面，正在播報中庭星當地新聞的大熒屏上，突然傳來了生硬的電流聲。

滋啦……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

原本的中庭人播報員，迅速換成了一個頭頂長角，一眼看去就是牛頭人的粗壯記者，她此時站在一艘戰艦的艦橋上，神情嚴肅的播報道：“失聯三個月之后，覃雅文明的母星系再次回歸聯盟視野……擁有最新銳超級重裝母艦的‘烈火’緊急清掃艦隊已經前往前線，經過烈火艦隊確認，一支恰好沖出‘大迂回作戰’包圍圈的瘟疫邪神眷族襲擊了覃雅母星系。”

“令人遺憾的是，由于大迂回作戰的緣故，原本駐扎于覃雅母星系的艦隊大多都被抽調，在遭受瘟疫邪神眷族的突然襲擊后，覃雅的星系防衛軍與駐扎在此處的‘第十七混合巡查艦隊’全部殉職，四十六億生活在覃雅母星的覃雅人壯烈犧牲……經過烈火清掃艦隊總司令，同為覃雅人的五星艦隊元帥‘克達爾’確認，覃雅母星已被完全侵蝕，成為孕育‘瘟疫母獸’的溫床，所以通過‘滅絕協議’，在徹底摧毀覃雅母星的同時，消滅整個星系所有的混沌殘留。”

“大迂回作戰的成功，的確暫時遏制了‘瘟疫邪神’‘饑荒邪神’‘停滯邪神’的混合混沌眷族聯軍的擴散，通過交換戰損，直接摧毀了混沌眷族們呼喚邪神的‘永恒虛空錨點’，這固然是戰略上的大勝利，但不能否認，大迂回作戰并沒有消滅許多混沌眷族的有生力量，而再怎么嚴密的包圍網，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漏洞。現在并不是歡呼勝利的時刻，覃雅人遭遇的災難，是全聯盟所有文明的災難，我們必須警醒這次嚴重的失誤，爭取再也不要發生類似的事件……為覃雅文明默哀三分鐘。”

啪嗒。

寂靜的沉默中，出現了清脆的聲音。

筷子從手中跌落，掉在餐盤上，花椰菜頭并沒有聽清楚后續的話。

實際上，從‘第十七混合巡查艦隊’全部殉職開始，花椰菜頭的思維就一片混亂。

“姐……姐姐……哥哥……”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第十七混合巡查艦隊，正是他的姐姐和哥哥服役的艦隊。

不僅僅如此，覃雅人是中庭人第一個遭遇的聯邦個體，也正是對方帶領中庭人進入星河守護者聯盟的大家庭，兩個文明官方的關系非常好，經常會有中庭人的艦隊并入譚亞人的艦隊中，亦或是反過來，由于覃雅人母星系靠近前線，所以也有不少想要建功立業的中庭軍人選擇加入覃雅區域的聯邦軍隊。

全部……殉職……

花椰菜頭茫然的看著正在默哀的大熒屏，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打仗的材料，哪怕是信仰神，他也更偏向于信仰母樹和虛空圣者，而不是最近十幾年前才剛剛顯圣，勢頭愈發火熱，號稱能保佑戰爭，能帶來勝利的‘炎獄神拉德克里夫’。

得過且過的他只是一個后勤人員，而一心想要大出風頭，一心想要為族爭光的姐姐和哥哥，那兩個曾經見證過炎獄神偉力，誠心信仰對方的姐姐和哥哥則是加入了軍隊，并且一路升遷，聽說已經成為了17巡查艦隊的偵查大隊正副統領。

全部殉職……

說真的，七年沒有面對面的見過，同年也沒有什么太過夸張的遭遇和回憶，花椰菜頭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家庭的普通人，姐姐和哥哥與自己的關系雖然好，但是也沒有特別特別的親密，自從他五十年前單獨搬出去后，大家已經很少見面了，更不用說后面各處星河兩端，就連通訊都麻煩——現實哪有那么多親密的兄弟姐妹？分家之后也就是普通的親戚，至多親密那么一點點罷了。

都死了。

他本來不應該傷心的……至少，他以為，不用那么的，那么的傷心。

花椰菜頭低下了頭，看著餐盤中的面條，他的目光呆愣……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很難過，很悲傷，因為早就在那兩個家伙參軍的時候，他就知道遲早有這么一天——哪里會有永恒不敗的軍隊，哪里會有永遠不死的人？尤其是當初他在拒絕姐姐哥哥的邀請，執意待在母星系，當一個后勤管理人員的時候，雙方就大吵了一架，對方斥責他為懦夫，而自己嘲諷對方是短命鬼。

顫抖著撿起筷子，花椰菜頭繼續進食，默哀時間只有三分鐘，之后休息時間還是照樣算，沒道理為其他人耽誤自己。

但是直到他的旁邊也坐上了一位中庭人，并被對方善意的提醒后，花椰菜頭才發現，自己的筷子上根本沒夾住面條，他剛才吃掉的就是筷子。

直到這個時候，他如同虛脫一般，癱倒在桌上。

——中庭人的壽命漫長，幾百年的時間也不過就是兩代人。

區區七年沒聯系，至多就是忙碌了幾個月，忘記給家里打電話的程度，沒人當一回事。

花椰菜頭一直覺得時間很長，很長，中庭人的時間有的是，沒必要那么著急聯系……直到這個時候，滿頭葉子都滲透出冷卻液，直到這個時候才開始哭泣的男人才發現，自己原本以為的‘不在乎’，只是單純的覺得時間很長，覺得有的是機會聯絡，覺得未來總有那么一天，自己和親人可以等到一個好時機坐下來聊聊，慢慢的解除誤會，再次開始輕松快樂的生活。

正如同過去的數百年間，那些平平淡淡的日子一樣。

但是時光是不會等人的。

沒有那么多‘如果’，那么多‘以為’，那么多‘覺得’。

“神……神啊……”

他是知道，神沒有道理當所有人的保姆，也沒有道理為人做任何事，他知道，神只是一個標識，代表著一條應當履行的道路，一種秩序的代表，但是花椰菜頭卻仍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他咬著牙，止住‘眼淚’，這位昔日貪圖安穩的后勤人員握緊雙拳，他抬起頭，看向食堂大熒屏上方，那懸掛在大堂最中央的三個圣徽的其中一個，‘Φ’形，代表著‘炎獄之神’的圣徽。

“我……想要戰斗了。”

沒有怨恨，沒有遷怒，中庭人是如同植物一般的靈能文明，哪怕是面對死亡與悲傷，永別與絕望，他們依然能夠平靜的面對，平靜的與它們為敵，然后平靜的面對死亡。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再怎么勇敢，再怎么有覺悟的中庭人，在有的時候，總是會有些忍不住。

忍不住，去祈禱。

而就在此時此刻。

就在這一瞬間。

一道明亮的光從中庭母星系的恒星兩極處爆發而出，兩條璀璨無比的銀色神光猶如兩支長槍，朝著黑暗的宇宙真空，無盡的蔓延。

恒星旋轉著，緩緩地自轉，而隨著它緩慢地自轉，無以倫比，龐大到匪夷所思的能量開始從恒星的核心處被抽出——能夠看見，三十六重壯觀無比，如同鎖鏈一般的巨大銀色圓環法陣從虛無中浮現，如同環繞著原子核的電子那般閃爍，跳躍，圓環法陣和恒星兩極出爆發而出的光，組成了一個無比巨大，恒星級的‘Φ’形圣徽，它急速地抽取這顆恒星的能量，將其送入世界之外的虛空。

“這，這是什么？！”

即便是花椰菜頭也被這一幕震驚，即便是在遙遠地宇宙基地，他也能清楚的看見遠方恒星處的異變，即便是這異變已經發生了整整近十分鐘：“第一后勤基地的人在搞什么！？”

答案其實很簡單。

那是獻祭。

——古老地獻祭，通過獻祭什么，換取某個偉大存在的注視……亦或是降臨。

數十天如一日的籌備物資，傾倒足以決定一場巨型戰役勝敗的資源，甚至以恒星，以一顆物資運轉中樞星系的恒星作為代價，中庭人毫不猶豫的進行了一場史無前例的豪賭。

而他們賭贏了。

銀色的波紋，撼動世界，隨著中央恒星越來越小，損失的質量能量越來越多，璀璨的銀光也就越來越明亮，甚至徹底取代了恒星原本的光輝——一個無比巨大的洞，一個似乎通向遙遠時空，遙遠彼端的裂隙，就這樣緩緩出現在恒星的中央，開始擴大，吞噬恒星的質量。

“確認‘視界信號。’”

“‘曙光節點’已就位。”

“‘謎團節點’已就位。”

“‘圓環節點’已就位。”

恒星之上的巨大鋼鐵基地中，一個巨大的水晶圓球前，中庭最強大的靈能者，米爾哈布斯平靜的確定每一個節點是否已經準備完好，而在確認一切已經完好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表情開始破碎，這位頭頂已經沒有一片葉子的強大靈能者將雙手用力的按在水晶圓球之上，渾身上下爆裂出無止境的銀藍色靈光！

他幾乎是咬著牙怒吼道：“充能，開啟——‘明日之淵’！”

“開啟！明日之淵！”

無數人的和音響起，與此同時，無數點光芒同時綻放——億億萬萬道光束，從整個星系的每一個角落飛馳而來，然后，匯聚在恒星之中。

收縮的恒星之上，靈能聚焦環工程已經完工，超速內聚填充法陣上線，恒星的能量被汲取，壓榨著，然后化作虛擬的奇點，在遙遠彼端的偉大存在呼應下，打開如同深淵一般的時空之門——而現在，一切都已經進入正軌，恒星正在急速的熄滅，不僅僅是核心處，整個恒星幾乎所有的燃料都被人工聚焦，燃燒。

能夠看見，這空洞的內部，仿佛倒映著遙遠群星，扭曲的光芒虛影出現在這空洞之中，猶如巨神明亮而又淡漠的眸子，巨神的瞳孔深沉，仿佛是萬事萬物歸亡的所在，是無窮無盡的奈落深淵。

而無數中庭靈能者的光輝，在黑暗中劃出無數條弧線，它們收束，匯聚于一體，然后沒入這深淵中，牽引彼端的存在到來。

——史無前例，甚至超越了邪神眷族的‘永恒虛空錨點’，群星世界有史以來最大最瘋狂的‘虛空門扉’召喚儀式，被所有計劃參與者平靜的稱呼為‘明日之淵’的計劃，成功的展開，能夠看見，一顆恒星已經被逐漸獻祭，被黑暗的空洞吞噬，照耀星宇的光輝消逝，令黑暗在星系內擴散。

但是，又有全新的，耀眼的銀光出現，普照萬事萬物。

——用今日的太陽，換取明日的光芒，用現在的黑暗，換取明日的希望。

——如果不能取得勝利，登上天堂，那么就一起墜入名為未來的深淵吧。

能夠看見，在這龐大的能量波動下，空間如同風中的布料一般顫抖，整個星系黯淡，復而明亮，在吞噬了恒星，深淵一般的黑色時空裂縫中央，一個銀色的巨大星體虛影出現在了原本太陽所在的位置，他開始緩緩具現，穿越，就像是從遙遠的海水中游出，上岸。

整個星系，所有傳感器，所有通訊設備和觀測法陣，一個接一個，一個接一個地關閉了，巨量無比繁復的信息和巨大的引力驟然出現，差點就將整個星期所有的行星全部都甩出去，能聽見，在中庭母星處，無數人發出尖叫，開始祈禱——但是那巨大的引力很快就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那樣，而與此同時，一個銀色的完美圓球就這樣取代了中庭人原本的恒星，統御著整個星系的運轉。

他溫和的散發光芒，照耀黑暗的真空。

就在此時此刻，中庭人聽見了。他們聽見了，被他們奉為神祇之人的聲音。

“還有勇氣嗎？

還有希望嗎？

如果要為了明日而戰，現在就緊握武器。”

花椰菜頭聽見了，中庭人聽見了，所有星河守護者聯盟的成員，所有有智慧，有心智的生命，一切的一切都聽見了。

他們聽見了蒼涼的號角，聽見了激昂的戰鼓，他們聽見了低語與激勵，響徹在所有悲傷的暗夜與絕望的夢。

“吾等將以心中信念，開辟未來，用手中武器，擊碎末日！”

——燃燒生命，燃燒怒火。

——就在此時此刻。

——第十七卷，諸天列星·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