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觀測者

心之壁的回響 040 觀測者

自己，從來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堅強過……

或者說——艾麗茜亞，從來都不是個堅強的女孩。

比起主動的想去做什么，艾麗茜亞總是更習慣因為什么而去做什么……艾麗茜亞，一直在被動的接受著。

善意也好，惡意也罷……艾麗茜亞全盤的接受著世界給予自己的一切，并且將其化作自己的一部分加以珍藏保管。這種生活態度并不能說是做錯了什么，但是在泛大陸……這樣活著實在是，太累了。

其實仔細想想，無論是雷霆領也好，六芒均衡也好還是瑪托伊也好……基本上都是史黛拉那家伙自說自話的將那些負擔攤到了艾麗身上。如果不去管的話……大概可以輕松很多吧……

不用因為雷霆領的破事勞心勞力，不用因為神庭和darkfalse的糾葛而被攪入其中，不用去強迫自己理解不想去弄懂的事情……

沒錯，不想去看的話就閉上雙眼，不想去聽的話就捂住耳朵，不想去參合就閉緊嘴巴，不想被攪入其中就跑的越遠越好。

“是啊……其實……是很簡單的事嘛……”

狂三將視線從假面身上撤回，比起關心在那個未來艾麗的遭遇，現在艾麗究竟會如何才是自己最關心的東西。雖然操控時間的自己顯然沒有什么立場去說瑪托伊和折紙什么……但是，狂三知道，未來會變成如何……其實和她們怎么做，關系都不大。

最終做出決定的，始終是艾麗茜亞。

兩個掌握著不同時空中艾麗茜亞結局信息的時空旅者，都想憑借自己手中的信息來改變艾麗茜亞的未來。而兩人卻從來沒考慮過。這樣的改變，對于艾麗茜亞來說真的能算是變好了么？

在折紙的未來，艾麗茜亞雖然身體很多舊傷也總會講一些讓人覺得很悲傷的話。但是……她和折紙的生活中都是帶著令人感到溫暖的笑容。

而狂三也相信，以自己所了解的艾麗茜亞。最后在假面的未來中，決定讓瑪托伊活下去的艾麗茜亞……也一定是笑著的……

而現在呢……

看著逐漸消弱的風壓，狂三又看了看一臉迷戀的看著那黑色靈光中央人影的假面……暗自在心里嘆口氣……

現在，恐怕想要艾麗再次露出笑容，只有那個人才能做到了吧……但是，那個人想要出現的話……艾麗還必須到一個更加危險的世界去才行。

“所以……瑪托伊你這么費盡心力，甚至不惜和折紙刀劍相向的做了這么多……已經做完了么？”

“啊？啊……”

“所以你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呢？艾麗之前的那句話我覺得你還是聽聽就算了……到時候估計……還是艾麗會來救你的劇情……”

“就因為艾麗媽媽總是這樣……所以，我才要這么做……”

天空此刻已經完全暗下。紅藍雙月的光芒與點點的星光代替了太陽的光輝遙掛天際，假面和狂三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頭頂有一個明顯異于周圍星光的亮點在高空閃爍著，在漆黑的夜幕中，散發著亮色火焰的光芒。

“……那是，法師塔？”

“顯然是的，露米婭老師已經發現我了……”

重新戴上那塊由艾麗原本的頭盔改造的面具，假面有些猶豫的看了看反轉快要結束的艾麗與頭頂沖入大氣層的法師塔。她的目一個是讓艾麗厭惡自己，如果因此艾麗不再去管‘瑪托伊’讓她自生自滅就再好不過。而第二個目的，就是得讓艾麗遠離泛大陸……

雖然這次自己召喚的禍津特攻沒能打開深淵之門，但是不需要多久darkers的主力就會抵達。和自己一樣可以吸收負光子的艾麗繼續待在泛大陸處境會十分危險……

那種致命的花朵……絕對不能讓其開放第二次……

“那你離開吧……接下來的事情由我完成吧……”

稍稍嘆口氣，狂三還是放棄了繼續圍觀下去的念頭，再這樣下去。別說折紙那樣的d……恐怕艾麗會奔著比假面的d更加d的路線一頭撞到死吧……

不過這次回避了很多致命的flag，狂三現在插手的話……時機剛好。

而狂三的話顯然嚇到了假面，哪怕帶著面具也能從那驟然僵硬的身形上看出她的驚訝之情。要知道在假面的未來，可是連艾麗茜亞的死也沒能讓狂三改變她‘不參與’‘不干預’的處事原則……直到假面掃清了所有方舟的據點，將所有的精靈都送回了‘臨界’，最后出現的狂三也沒有對成為了darkfalse的瑪托伊做什么……不過，當時狂三的一句話讓她一直念念不忘……

‘這回……是這樣的結局么……’

之后無論假面如何尋找，也無法再找到狂三的身影，而假面也相信……放棄了‘觀測者’身份的狂三。在難纏程度上絕對不下于折紙那個變態淑女……但是，從來沒有過行動的狂三。究竟會選擇怎樣的方式來推進未來……假面非常好奇。

“另外給你一點提示吧，如果你真的想要艾麗幸福的話……這幾個條件都是必須的……”

雙槍出現在手中。如同時鐘表盤的天使出現在狂三身后，大股大股的時間力量如同彈丸一般灌入槍管，隨后……指向在天空……身穿著黑色靈裝的艾麗茜亞……

“第一，雷霆領和米德絕對不能消失……這兩個地方是艾麗的心靈支柱，如果你打算用徹底摧毀這兩個地方讓艾麗遠離深遠之暗的話那么就乘早打消這個念頭……”

燧石扣下，紅黑色的時間洪流定住了艾麗所在的整片空間……

“第二，你也好……折紙也好塞莉爾也好，未來還會加進來的希達也好千瀨也好……全部……記住，我說的是全部都不能死……這回只是折紙被驅逐回‘臨界’艾麗就當場反轉一次。瑪托伊你想讓艾麗活活氣瘋過去的話就再這么做試試……不過下次我就會動手了，別說我沒給你提醒……”

狂三閃爍著病態的瘋狂眼神一閃而過，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在對方之上。但是長久以來的身體反應還是讓瑪托伊立刻站直了身體連忙搖頭……

“第三……”

輕輕用手點了點處于艾麗脖頸上待機的旭日之心，水藍色的流光在機體表面一閃而過。狂三將旭日之心某個時間段的坐標地址打入了傳送機制內……哪怕在艾麗的記憶與旭日之心的儲存區中都沒有那個坐標的記錄，但是……時間不會說謊，也不會白白流動……哪怕因果的被切斷，記憶的儲存消失……存在過，就是存在過……

回頭看向假面，狂三又帶上了那瑪托伊熟悉無比的微笑。

“……不要學艾麗的那些缺點……稍微坦誠點……生活會更輕松一些的哦。撒……廢話有點多，那么……そして時は動き出す。”

從身后摟住艾麗茜亞，在她的意識還沒從反轉中恢復前。狂三托著艾麗茜亞現在還完好的左臂，點向了忽然彈出的虛空屏幕……上面只有異常簡短的一句話以及‘是’和‘yes’兩個選項而已……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還未曾謀面的千瀨醬”

身后傳來魔導引擎噴吐工質緊急減速的呼嘯聲，狂三也不再去管不知何時消失的假面……用那一如既往的微笑看向跑來的幾人……

“看來，那些大個子禍津已經處理完了呢。”

“不……在準備攻擊那個金閃閃的家伙時……對方主動撤退了……不說這個，艾麗呢？剛剛艾麗的魔力波動很不對勁，發生什么了？”

看著一群身上多多少少帶著傷痕和包扎痕跡的六芒均衡成員，狂三笑著歪歪頭：

“沒什么我送艾麗提前去休假了……不過，這里也不需要艾麗繼續呆著了不是么走吧，再艾麗回來前。得把城區好好清理一遍呢。”

看著走向法師塔的狂三，其余人都面面相覷……這里還殘留著大量艾麗那扭曲后的魔力殘渣以及折紙全力攻擊的痕跡，地面上大量負光子爆發的跡象也非常明顯……和露露在軌道看到的一樣。艾麗和折紙……在這里曾經與假面發生過戰斗。

但是狂三似乎并不愿意告訴大家這里發生的真實情況，大家相視良久還是決定不去詢問。在該做的調查都做完后，她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忙。

比如……

“所以……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說了，真的沒有再漏掉什么了……”

白狼一臉無奈的看著面前鳶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只能在心里誹謗為什么這年頭說真話反而沒人相信呢。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耽誤你這么久時間，我得先去冷靜一下……您自便就好……”

看著整個三觀似乎都刷新了一遍的鳶和艾米莉亞，白狼在心里嘆口氣。長生種們大多心思……淳樸……嗯，心思淳樸不是白說的……只是學生給了老師一刀而已就接受不了了么？那么和她們談談人類王國的王國風云豈不是會直接炸掉？

“阿拉這不是。杰洛特大師么。稍微耽誤您一點時間如何，我這邊。有點事情想和您談一下。”

看著狂三隱藏在留海后的金色眼眸，白狼不自覺的打個哆嗦。之前狂三不知道如何禁止了一部分時間的手段實在太過嚇人。無論對方是不是長生種，時崎狂三都絕對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而好言好語的狂三看著也不像是來找茬的樣子，只不過這個樣子怎么看都是一副幕后黑手的架勢啊。白狼默默的瞅了一眼被陰影封住的出口，撇了撇嘴角……

面前是……紅色的海洋……

如同血海一般，艾麗最討厭的顏色。

然而同樣，這也是自己眼眸的顏色。

天邊掛著太陽，不知道是早晨還是傍晚……金色的陽光灑在鮮紅的海面上，反射的點點波浪讓人不自覺的沉醉其中，但是這里究竟是哪里呢？

自己沒有這種景象的記憶，只是反映過來時，自己就已經躺在這里了……

海水是溫暖的，帶著些許砂礫沖刷在腿上的感覺并不壞。

沙灘是溫暖的，細膩的沙塵仿佛最高級的床鋪一般，在紅色的海水浸泡下甚至擁有一些彈性的觸覺。

而腦后也是溫暖的……就像……膝枕？

這里……還有著其他人么？是自己認識的人么？需要離開么？

“啊！艾麗大人，您醒過來了么？”

將視線不斷向上移動，看到的，是一個似乎有些焦急，臉頰上還帶著紅暈，有著茶色短發的女孩……

“……千瀨？”

“是，我在。”

“……你……在我身邊？”

“是的，我永遠都會在您身邊。”

仿佛要確認什么，艾麗默默的伸出右手，但是……艾麗發現……自己的右手，似乎沒有辦法摸到千瀨的臉頰……是啊……畢竟，是被斬掉了……就算自己的自愈力再怎么強，也沒有到達自我再生的地步……

而那缺少的部分右手，此刻卻開始疼痛起來，之前強迫自己理解，又強迫自己忘記的記憶再一次順著痛覺在腦海中浮出……

“唔！！”

“誒？！艾麗大人？”

用力的捂住了自己右臂的截面，艾麗不明白……明明已經不存在，明明已經被切除了……為什么還會痛呢……

明明已經決定不再去理會……明明傷口在使徒級的自愈力面前早已愈合……那么又為什么，又是什么，在隱隱作痛呢……

一雙比自己更加幼小的雙手扶上了艾麗的手臂，千瀨將其抱在懷里，比自己稍低的體溫和溫潤的觸感讓艾麗的痛覺稍稍緩解，但是……那依舊是十分疼痛的感覺，痛到眼淚根本停不下來。

“好痛……好痛啊……千瀨……”

不管艾麗如何忍耐，若隱若現的抽泣聲，還是在這片鮮紅的海洋前默默散開……

千瀨能做的，也只有輕輕摟住默默哭泣的女孩……

在這里……在這片鮮紅的大海前……

沒有‘知識的精靈’……沒有‘六芒均衡’……也沒有艾麗怎么理都理不順的時間穿梭者們……

會在這里的，只有一個害怕疼痛的女孩子……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