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邪神驅逐作戰6-補完

心之壁的回響 037 邪神驅逐作戰6-補完

昆瑟和賀維亞覺得，今天他們看到的畫面大概會成為他們記憶中最恐怖的畫面。

金發的少女輕輕的抱起尸骸一般的千瀨……紅色的血液順著白色的衣裙蔓延而下，如同在耳邊呢喃的‘……要回家了哦……’讓包括白狼在內的三個人類統統打了個冷顫。

粉白色的光圈從艾麗的頭頂擴散開，無數紅色的光點從千瀨的身體中飄出，遠遠看去仿若鮮紅的光柱。當光點上升到空中，忽然像兩旁分散而去……與之前讓大部分人類聞聲色變的十字光束炮擊并無二致，只是沒有了那代表著審判的破壞力……鮮血一樣的鮮紅混入漆黑的黑霧，紅與黑層次分明的擴散開，在救贖的十字架上方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仿佛腳下沒站穩，昆瑟和賀維亞猛然癱坐到地上。兩人都不會明白，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所謂‘回響’，其實是事物意識間的atf相互消融的過程。

回響與被回響……即是雙方了解對方的方式，打開心靈世界隔絕的鑰匙。

當艾麗與千瀨的意志在此刻融匯于一，‘心之壁’隨之中和，失去靈魂維系……最后化作沒有形態的‘生物’——lcl。

千瀨此刻完成了意識的補完，成為了名為‘艾麗茜亞’這個群體生物的一部分。她的意識，她的記憶，她的思考方式，她的對外本能都將與‘艾麗茜亞’合為一體……或許以哲學的方式來判斷的話，‘艾麗茜亞’此刻，也不應該再稱自己為‘艾麗茜亞’。但是就艾麗茜亞的主觀意識而言，她又一次的‘吃掉’了一個愿意信任自己的人。

這是第三次了吧……

第一次是對這種事沒有自覺，第二次是對方主動融入自己的靈魂之內。第三次呢？

是自己主動的……打破了雙方的‘心之壁’……

或許從結果上看，自己再一次的得到了‘靈魂’，而千瀨也可以從那與邪神捆綁于一起的永生詛咒中脫離。似乎是兩全其美的事情。然而，這無法掩蓋。自己開始放縱這個危險能力的事實。

所以……艾麗茜亞要給予自己‘懲罰’……

看了看著頭頂那不斷渲染開的紅黑氣息，白狼感到了不安的氣息。在紅色的云霧翻滾下，仿佛整個世界都化作了血色的海洋，在鮮紅的十字光照耀下，可以感到來自內心的顫抖……那是來自靈魂的壓制，下位靈魂見到上位者的反應。

“……那個，您沒事么……”

千瀨的尸體早已化作光點消失，至于艾麗茜亞身上的血紅。白狼之認為是之前千瀨的血在艾麗身上留下的痕跡。而艾麗本身……此刻的樣子卻很奇怪……

在千瀨消失以后，艾麗身上的鮮紅卻越來越多，隨著艾麗從地面站起，從艾麗身上肉眼可見的血絲飛濺而出，滴落在地面……

白狼稍稍有些在意的靠近兩步，隨后猛然挺住，仿佛看見了非常可怕的東西一般一動不動。

“……咳咳……”

輕輕的咳嗽聲……從嘴角帶起些許血絲滑落，眼角似乎有什么溫熱的東西流下，鼻腔也被血腥氣充滿，剛剛似乎有人說了什么……不過耳朵里也被血液堵住。只能聽到嗡嗡嗡的雜音……不過艾麗可以猜到他們大概在說什么。

“……怎么，很奇怪么……”

好笑的揚起嘴角，手臂手肘手腕各個關節如同從內部炸開一樣向外部噴灑著血液。包括下肢也是一樣……全身血崩一樣的向外噴灑著血液。atf接管了原本骨骼的作用，支撐著艾麗那忽然破破爛爛的身體避免向千瀨那樣散落到各處……

因為徹底‘回響’了千瀨的一生，相當于也經歷了一次邪神祭祀的艾麗茜亞面帶笑容的看向臉色煞白的白狼和吐成一團的昆瑟與賀維亞。

“不要偏過頭，你們看著……好好看著……這就是你們對千瀨所做的事情……”

血液還在不斷向下撒落，艾麗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隨著同步率的增加，自己身上的傷痕也越來越深，但是艾麗本身卻異常的平靜，平靜到自己都覺得詫異的地步。

遠方，不知道什么地方似乎傳來了驚呼聲……

零零散散拔地而起的翠綠色十字架為紅黑色的天空點綴上點點鮮明。只有艾麗自己才知道……那是放棄了自己的心之壁，化作lcl的生命。

如同海嘯一般的記憶流席卷而來。隨后到來的是閃爍著翠綠色的光芒，如同實質一般的靈魂洪流……

在上位靈魂的吸引下。這些放棄了自我的靈魂自發的來到這里，成為‘艾麗茜亞’的一部分，而隨著這個過程的范圍進一步擴大，紅黑分明的天空漸漸擴散到了所有黑霧覆蓋的地方……以艾麗為中心，仿佛艾麗頭頂著光環一般……

慘叫、哀嚎……亦或者是喜悅的驚呼起此彼伏的在紅黑色的光環下出現，時不時就有一枚翠綠色的十字架拔地而起，而隨著他歸于沒有形態的‘生物’，驚恐與慌張的情緒進一步擴散，心之壁在情緒的作用下開始起伏不再穩定，最終靈魂放棄自我歸于那將整個天空畫為翠綠色十字架的‘集體’之中……

最后……成為一種循環。

當翠綠色的洪流化為金色天使的羽翼在天空中畫出生命之樹的形狀時……艾麗那因為同步率過高和千瀨一樣渙散開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在自己面前……

想要變的更堅強，哪怕滿身瘡痍也沒有關系……變強吧……把你所有珍重的人……把所有的悲傷與不幸……全部都由你含笑……終結吧……

仿佛有人在耳邊細語，艾麗伸出手……想要叫住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對不起，我只能留在你的心里，做到這樣我已經很盡力了……不過總算在一起了……對不起……

純白色的光伴隨著死之槍從天而降，將紅黑分明的黑霧打出一個大洞，帶有奇怪符文的金色樹藤狀長槍從天而降。正中金色天使的心臟……翠綠色的靈魂洪流也好，覆蓋天空的紅黑色云霧也好，在這一槍下統統化作光點消失。讓大地重新見到久違的陽光……

身穿黑色風衣面帶假面的少女自天空緩緩降下，默默的看著被榭寄生長槍貫穿胸口的艾麗茜亞。捏了捏拳頭。

“撒……約定的時間到了……”

抬起頭，假面少女看向遠處……在天使的作用下急速飛行而來的折紙正好看到艾麗滿身鮮血的倒在血泊中的畫面……

“這一次一定……要讓你得到幸福……”

愣愣的看著自己忽然不受控制的手，塞莉爾默然無語……剛剛，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艾麗？

“塞莉爾媽媽怎么了？”

“不……沒什么……啊，瑪托伊不要動那些碎片，我來清理就好。”

將還在發抖的手拿在圍裙上擦了兩下，塞莉爾摸了摸已經和自己一樣高的女兒，把她打發去圖書館……

母親大人……艾麗的母親普蕾茜雅有問過瑪托伊是否想去上學的意思。用魔法調整一下身形，應該可以去隔壁的學校打個醬油什么的……瑪托伊這兩天除去在等米德優秀魔導士評選的最后決賽以外，就在準備入學測驗的事情……

而送走了瑪托伊之后，塞莉爾從腰間取出一只仿佛閃爍著星河一般光輝的魔導器……創世器.終刀……

“是那個時候的后遺癥么……總覺得……時不時的可以聽到奇怪的聲音……”

閉上眼睛……塞莉爾還依稀有些印象……自己離開夢幻圖書館之前最后一段時光……

我聽到了——

像是沉入深淵之中一般，后悔而痛苦的聲音。

犧牲了自己，為了喜愛之人，大概是錯誤的吧，那深邃的痛苦將羽翼包裹，沉入宛如泥沼一般的黑暗。

既然這樣，就放棄抵抗吧。

我聽到了——

像是把憤怒這兩個兩個字煮得像是巖漿一般的滾燙。憤怒的聲音猶如阿鼻叫喚一般將耳鼻以及咽喉所阻塞。

被他人肆意玩弄，仿佛遭遇和感情都是被人所計劃好一般，因此而陷入迷茫。存在的意義都無法理解的傷痛，是多么的令人無法感到安靜。

既然這樣，不如選擇報復吧。

我聽到了——

那因為自身的感情而動搖，心胸中的不安就像是一塊被扯爛的破布一樣，惶恐的聲音將那最后的光芒也封閉在黑色的空間之中，剩下的只有折斷翅膀的鳥兒。

就連自己是誰都快要無法分辨，只能選擇在假象和真相之中封閉自己，緩緩地下沉在無邊的恐懼之中，如此的悲哀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選擇？

既然這樣。不如去選擇將一切毀滅，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也不是很好？

是啊。即便是圣靈，也是從人類將死的嬰兒中賦予生命。其根本存在還是內心脆弱的人類罷了，如果失去了支撐心靈的支柱，痛苦與艱辛，恐慌與憤怒就像是決堤一般的涌出。

“啊啊，還是被玩壞了啊。”

小男孩看著那被黑暗所包裹，漸漸下沉的塞利爾說著，似乎對此也失去了一些興趣。

“畢竟圣靈也是人類的前身……無論如何，沒有回到光子的前身是無法抵御這股黑暗的。”

小女孩補充著，嘴角帶著玩味的冷笑。

“不過也沒差了，就用她來代替空缺的‘若人’吧，本來一開始就是這么打算的。”

隨著最后一片羽翼也被黑暗所吞沒，小男孩也只是撇了撇嘴。

“不過，這令人發狂的黑暗之中……呵……深淵與崩壞的前方終究有著什么呢？哦……看起來又有著什么客人想要打擾我們了。”

詭異的空間之中出現了銀色的荊棘所制作的長槍，就像是塞利爾手中持有的杖槍一樣，不過這次出現的是無數把，最終這無數的長槍化身成為了一名持槍的光之人形。

“虛偽神，等到自己的神使完全被黑暗吞沒才姍姍來遲，看來我們說的是沒錯了嗎。大姐姐果然是棄子嗎？神的時代也就不過如此，不過制造一個荊棘分身……看起來我們也能玩一陣了。”

小男孩與小女孩雙手合攏，黑暗的空間被無數玩具和猶如游樂場的彩燈所充滿。再度出現的時候，已經出現的是兩名持有著人類姿態。但已經完全異形化的人形，巨大的手爪與仿佛玩具錘一樣的武器，裂至耳根的大嘴仿佛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來玩吧，來狂歡吧！狂歡至死吧！”

身體仿佛被撕扯，就連心靈也被污染，在自己的眼前出現的是自己的倒影。

同樣擁有著黑羽白翼，翠綠的長發，只是那眼瞳已經染上了濁紅色。手中持有的并不是杖槍，而是兩把被漆黑所包裹的對劍。

“我是誰？”

名為阿克塞莉爾.綠木的存在。

“那么你是誰？”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接受了黑暗，斷絕了希望的你，成為了暗黑佛的你，‘若人’阿克塞莉爾.綠木。

“這不是我……你絕不是我。”

仿佛照鏡子一般，兩名天使就那樣對視著，深淵之中的黑暗翻滾著，下沉著。

“你很清楚。你現在根本沒有依靠，接受這來自黑暗的饋贈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則失去了與上神的聯系。被黑暗所污染，圣靈的身體就會在深淵之中走向崩壞。”

另一個阿克塞莉爾，或者說‘若人’化的阿克塞莉爾緩緩地說著，將刀刃抵在了阿克塞莉爾的咽喉上。

“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就只好取而代之了，否則‘阿克塞莉爾’這個存在就會從這個世界徹底消亡，不然迎來的結局只有崩壞，無論你我，都將蕩然無存。”

成為黑暗的眷屬吧。你還不能在這里死去。

向著玩弄你的人復仇，讓他們也感受著遍布你身心的劇痛。奪走他們的愛人，毀滅他們所珍視的一切。

黑紅色的刀刃已經切開淺薄的皮膚。稍微用力的話，想必銳利的刀刃就會徹底切裂喉管吧。

走向深淵與崩壞，還是走向黑暗的復仇？

“我，選擇做一個蠢貨，我不能破壞這一切，我所珍視的，有著大家歡笑，有著艾麗能夠露出笑容的溫柔世界……”

阿克塞莉爾抓住了那抵在咽喉上刀刃，閉上了雙眼，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依舊是那樣如水柔弱的雙瞳，但是那背后卻隱藏著堅定不移的意志。

“所以，這世界上不會有‘若人’阿克塞莉爾.綠木，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后也不會，當然了，從今往后也不會有‘神使’阿克塞莉爾.綠木，如你所說，這個存在將會被深淵與崩壞徹底的抹除。”

就連深淵也開始動搖，黑暗也如同不穩定的色塊一樣，展現出不安定的一面。

“你瘋了嗎？你難道不想要命了嗎？”

另一個自己責問著自己，然而奇妙的是，塞利爾此刻的心中卻沒有任何的疑慮可言了。

“當然不要了，要命的話，我怎么會把自己湮滅在這里呢。”

一切都開始淡化，失真，就像是老舊的相片一樣開始褪色，一切的感覺也在消失，從手腳開始，乃至翅膀、羽毛、全身都在剝落。

溫柔地乃至于殺死自己也不會扎眼的人，可不可以算是一種冷酷呢？

但是，已經沒有時間給阿克塞莉爾思考了，因為最后的思念也隨著最后的崩壞消失了。

“……居然又是一個選擇了自我毀滅的蠢貨嗎？”

在一片純白的世界之中，注視著這一切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金紅色的短發顯得英氣十足。

“不過并不壞……這一天，我終于等來了，這份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