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歸還的塞莉爾與所見的‘真實’

心之壁的回響 028 歸還的塞莉爾與所見的‘真實’

“……原來是呆了太久了嗎？自己都快忘光了，還有這么一手。↖↖，”

塞利爾呆然地站在了自己又算得上熟悉又算得上不熟悉的地方，環顧四周——

“咦，塞利爾你回來了？等等，是人是鬼？是不是我出現幻覺了？”

第一個出現在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丈夫’，也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有著一頭火紅色雙馬尾的琴里，而此刻的她正舔著一根棒棒糖路過，似乎顯得很無辜的樣子。

“我……好吧，某種意義上我可以說是死人？開玩笑的，其他人呢？”

塞利爾一邊拍打一下翅膀一邊問著，臉上的遲疑神色暴露無遺。

“那個，其他人的話……啊，瑪托衣，來的正好，塞利爾回來了哦？”

一時間感到無法解釋的琴里立馬將火力轉向了剛剛從浴場出來的瑪托衣。

“哎？哎？塞利爾媽媽回來——”

正在哼著歌的瑪托衣聽聞琴里的聲音立馬就是一個回頭，不過一回頭還真是嚇了一跳，就連嘴里哼著的歌都直接變成了驚叫。

“我的媽呀！”

對此，塞利爾不禁有些絕倒的感覺，因為她確實想過很多母女重新相見的場景，比如說自己抱著女兒這樣那樣啦或者什么的，不過這也太有點沒溜的感覺了。

“對于我們母女之間的重逢你就想說這個嗎？”

塞利爾一邊把終刀收了起來，斜跨在自己的腰間，一邊啪嗒了兩下翅膀。聰明伶俐的瑪托衣自然記得。這是母親不太開心的表現。剛剛被艾麗一通揉捏的臉蛋可不想再被揉捏一邊于是迅速改口。

“媽媽，歡迎回來。”

“這還差不多……我回來了。”

雖然塞利爾自認為自己變了很多很多，但是與自己的血肉重聚的時候，才確認了自己在這一點上并沒有改變，而摯愛的女兒迅速的成長，也讓塞利爾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三步并作兩步，直接沖上去把瑪托衣抱在了懷里，瑪托衣的心中能夠迫切地感受到和傷痕累累的艾麗不同。塞利爾的心變得更加溫暖了一些，而且就像是脫去了什么負擔一樣，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而那寬大的翅膀倒是沒什么改變，和以前一樣自己摸上去是那樣的柔順。

“艾麗呢，她在哪兒？她現在還好嗎？”

良久，塞利爾似乎才滿足于與愛女的親密接觸，低聲問著。

當然，對于‘丈夫’的存在，在塞利爾的心中一直放的那么重。自己從沉睡中醒來原本第一件事也就是趕回來和她團聚，再親手給做一頓好吃的。

“艾麗媽媽……她……”

瑪托衣的臉色稍微暗淡了一點。然后搖了搖頭。

“還好，只是有些累了，剛剛回來不久已經吃完飯休息了。”

瑪托衣的言下之意非常明確，自然是不希望剛剛情緒稍微穩定了些的艾麗再被弄醒。

“是嗎……看來我回來之前發生了很多事情吧，沒能陪在你們的身邊，真的非常抱歉。”

塞利爾一邊說著一邊沉了一口氣，不過看著瑪托衣的樣子，也總算是露出了微笑。

“我可愛的女兒也長大了啊，不光變得漂亮標致了，也成熟了許多啊……那么我先去洗——嗯？”

風塵仆仆地準備去洗個澡的塞利爾卻發現了剛洗的瑪托衣還是跟隨著自己進入了浴室。

“女兒啊，你不是洗完了嗎？”

“可也沒有人規定，我不能給塞利爾媽媽擦擦背吧，而且這么大的翅膀要弄干也很麻煩吧？”

對視了一會兒，良久，兩人呵呵呵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那并肩走在一起的樣子，除了知情人，誰又能知道，這其實是一對母女呢？

“哈……果然還是這種地方比較舒適啊。”

塞利爾那白皙而又有些淡蜂蜜色的肢體沁入了溫暖的浴池之中，就連翅膀也沉進水中，不過大概由于翅膀吸水變重的緣故，就那樣一直垂在了水中，綠色的長發被盤了起來梳成了一個發髻。

“媽媽可要小心一會兒出不了浴池，翅膀會變得很重吧。”

坐在了浴池辺的瑪托衣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在浴池里快要表情舒服地快要融化的塞利爾。

“放心放心，媽媽我自有分寸，再說我這不是靠著浴池邊上嘛，又不會沉底。”

說著，塞利爾又把浴巾稍微扯緊了一點，繼續用著一臉舒服的樣子發著呆。

“說起來，媽媽……”

瑪托衣稍微遲疑了一下，仔細端詳了一下塞利爾，才支支吾吾地說著。

“我感覺不到媽媽身上還有什么上神的氣息了，是上神拋棄了媽媽嗎？”

聽到這里，塞利爾稍微想了一下，然后搖晃了一下腦袋，稍微考慮了一下措辭。

“拋棄嗎……不對哦，其實是我主動選擇和上神切斷了聯系了。”

掬起了一捧熱水，塞利爾慢慢把熱水拍在了臉蛋上，停頓了一會兒。

“不過上神大人沒把我的命收回去，我想也許也是承認了什么吧，畢竟我這條命算是上神大人給予的第二次生命，而且……從今往后，我也不想再依靠上神的力量，而是自己的力量去做些什么了……為了你也好，為了艾麗也好，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傷害你們的話，我也不會放過任何人……有武器就用武器，沒有武器就用我的拳頭，沒有了手臂就用我的腿，我的翅膀——如果我被粉碎四肢，即將魂飛魄散，我也要用我的牙齒去咬碎他們的喉嚨我曾經以終刀如此發誓，不過現在想來……如果真的是能傷害到你們的狠角色。我估計我也打不過哈。”

一邊碎碎念著的塞利爾一邊把腦袋沒入了水中。吐著泡泡的樣子反而在女兒的面前沒什么母親的威嚴可言了。要說艾麗還會揉捏一下自己，塞利爾可是一只把自己當做心頭寶貝看待，從來可沒對自己動過手。

“我想聽聽，媽媽消失之后究竟經歷了什么，轉變也太大了。”

似乎是發現了塞利爾心中想要說些什么的郁結，瑪托衣主動導出了話題——

“啊啊……那我就說一下好了，不過時間大概會很長。”

一邊說著，塞利爾一邊將記憶尋回到了踏入‘夢幻圖書館’。也就是‘雙子’的體內之后的時間，在那異常的空間和世界里，經歷的事情還仿佛歷歷在目，無論是自己所見證的艾麗的‘真實’，還是她所拋棄上神恩賜的瞬間，亦或者是獲得‘終刀’的那一刻——

當是所見的是世界的殘垣斷壁，一片火海。

在這因為戰爭而破碎的世界之中，有著無數的生命消逝了，無數的鋼鐵巨人互相爭斗著無數的世界，那些鋼鐵巨人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強大。

苦苦掙扎。求生著的女孩。

那金色的長發似乎也被戰爭的硝煙所掩蓋，那眼瞳之中究竟映照出的是什么呢？生存的意愿還是求死的意志？

“這是……艾麗？”

回過神來的時候。名為阿克塞莉爾的少女卻已經出現在那有著金色長發的女孩的面前。

“這就是‘真實’，大姐姐的所愛之人哦，不過我們也只能探查到這個時間點了呢。”

塞利爾搖了搖頭，嘗試去觸摸這一真實，然而如同她所想的一樣，這是無法觸摸只能觀看的幻影。

“這個時間點……？恐怕這里可不是泛大陸吧。”

塞利爾沉了口氣，但是心中的不安定仍然擴大著，幻影中的鋼鐵巨人互相拼殺著，以此為背景的塞利爾倒像是一個真正的出現在戰場上的天使，不過可惜這一切皆為幻想。

“竟然這么快就察覺了啊。”

小女孩露出了一點驚訝的神色，不過這驚訝轉瞬即逝。

“好歹我也是神使，這點見識我還是有的再加上一些林林總總的感覺……我猜你們想告訴我的是，艾麗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這點是我已經知道的事情，你們還想告訴我一些什么嗎？”

不過這點程度，塞利爾也不會有著任何動搖，對于艾麗的感情依舊是那么的炙熱，而那臉上似乎也沒有雙胞胎想象的那么脆弱。

“哦……大姐姐真是有勇氣。”

著，撩了一下頭發，笑嘻嘻地看著眼前的塞利爾，就像是看到了新的玩具一樣。

“看起來我們能多享受一下了。”

小女孩同樣露出了笑容，那個表情就像是看到了洋娃娃的小女孩一樣。

“當然……”

“如果你看了這個還能冷靜下來的話。”

兩人就像是跳舞一樣又像是變魔術一般，將雙手高舉，這次展現在塞利爾面前的則是另一幅畫面。

那是一副令人恐懼的畫面，交織著血肉與殘骸的大地，殘缺不全的肢體和被蒸發了一部分的軀體的不明生物，是的，只能用不明生物來形容的狀態的疑似活物的東西著。

宛如尸山血海一般，能夠觸發人們心中對于死亡的最大的恐懼，而那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的，是有著一頭金發的少女……但是此刻的她已經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會時刻帶有溫暖光芒的艾麗茜亞……那是黑色，如同夜幕一般冰冷的黑色禮裝，以及被血染紅的天空……

“……休想用幻術來迷惑我，艾麗怎么可能會這么殘暴呢？”

塞利爾皺起了眉頭，對于幻術來說塞利爾雖然沒有過多的研究，但是她也很明白，這個空間是這兩個家伙的主場，所以想要制造幻術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一般。

“大姐姐，話可不能這么說。”

小男孩一邊砸了咂嘴，一邊看著塞利爾輕蔑的樣子，似乎對于這種反應也沒有太多的感想。

“我們，可是在真的展現某一些真實而已，雖然可能有些小小的偏差……哦，或者說可能會畫面過激一些呢。”

接著，小女孩來到了塞利爾的身邊。

“難道大姐姐不愿意相信，自己喜歡的人也會有不好的一面嗎？”

仿佛是在責問著塞利爾的內心一般，小女孩看似天真的話語，實則是帶著毒液的匕首一般插入了塞利爾那堅定的內心。

“怎么可能，既然喜歡一個人，就要全盤接受全部，如果只接受好的一面的話，那還叫什么喜歡。”

塞利爾一邊反駁著一邊搖了搖頭，又用余光看著那尸山血海之中的艾麗，有閉上了眼睛。

“哦……看起來大姐姐果然是真愛的呢。”

這次是小女孩率先發言，然后從手中掏出了一個布娃娃，不過那裂開的鮮紅大嘴以及突出的眼球都令人本能地感到了抵觸。

“說的也是呢，如果這都不算愛，那什么還算愛呢？”

著，一邊從遠處走來，一邊唱著走調的兒歌，寂靜的空間里仿佛有著什么人在笑一般。

“畢竟連寶寶都給生了，對吧？”

小女孩一邊把手貼在了塞利爾的小腹上一邊笑嘻嘻地說著，但是怎么看那種眼神之中都訴說著嘲諷。

“是啊……說起來，這個孩子的‘真實’……你想看看嗎？”

塞利爾只是默默地咬住了嘴唇，不知何時嘴唇染上了一種鐵腥味。

“我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沒有什么‘真實’可言！”

回想起瑪托衣純真可愛的笑容，那是從塞利爾的身體之中誕生的奇跡，所以只有這個‘真實’絕對不會背叛她。

“大姐姐難道不知道小寶寶是怎么來的嗎？而且大姐姐就沒有想過嗎，大姐姐的上神是的神職是求知者的庇護者以及森林的守護者，說到底也就是崇尚自然的神明，既然是這樣的一名神明為何又容忍了神使未婚先孕，而且不是通過正常手段懷孕并且生產呢？”

這些，塞利爾其實全都知道。

只是她不愿意說，也不愿意去想。

為何沒有繼承雙親的發色？為何出生就有了那么強大的能力？為何會和其他同伴長得很像？

這些她都不愿意去想，因為這是她所孕育的生命。

“而且……”

小男孩接過了話茬，一邊看著有些為難的塞利爾一邊說著，接下來是則是更為沖擊心靈深處的一擊——

“大姐姐不會不知道吧，出生的時候……或者說還是胚胎的時候，那來自深淵的感染多多少少也入侵過你的身體吧，難道大姐姐又想裝作不知道逃避掉嗎？”

我不想知道。

但是，我知道的。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為什么，但是我依舊愿意將瑪托衣當做我最愛的女兒去疼愛。

“真是悲哀呢，或許在正常的時間線之中，你應該過著平穩的日子吧，而如今……你為了一個從異世界而來的魔王，以及神明和其他人的交易成為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算得上母親的母親，對……簡直就像是棄子一般呢。”

但這樣又如何解釋——不，這只是她們的謠言——我要堅強，我已經是一個母親了！

“不！不是的！我愛著艾麗！而她也愛著我的！”

塞利爾有些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渾身似乎都因為用力而顫抖著。

“那么……大姐姐。”

“你說她愛你，為什么到現在都沒有來找你呢？”

內心似乎被流毒的液體所侵蝕，那一顆本來就不是非常堅硬的心靈終于開始了強烈的動搖。

“不……不是的，我……這是我自己……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那黑羽白翼漸漸地合攏，就連一開始要變得堅強的想法也慢慢地變得消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