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西部荒原戰役15-生命

心之壁的回響 021 西部荒原戰役15-生命

火焰，在戰場上燃燒著。

烈焰魔劍——Laevatain

通常傳為北歐神話中豐饒之神Freyr的配劍，無論誰掌握了這把劍，這劍便會隨著持劍者的希望，獨自在戰場上飛舞殺戮敵人。

而作為這個名詞出處的北歐神話這種無論人神都可能「死去」「敗北」的神話中，唯獨Laevatain……就連敗北的記錄也未曾有過。

烈焰魔劍

這只是艾麗根據加速粒子炮的行為模式以及效果命名，實際上Laevatain這個名字出自北歐古詩Fjlsvinnsmál中連名字都算不上。

而是一個關於「劍」的「比喻的復合辭（kenning）」，Laevatain——意為「傷枝（Damagetwig）」。

據傳Laevatain在戰場上具有使揮舞者所向無敵的神力，而且不需手持便可自動殺敵……然而，當這柄劍被人持握之時，又會有怎樣的效果？

在人類軍隊面前靜靜流淌的河流訴如此訴說著……

烈陽之痕（__）

金色的劍光在空中一閃而過，掀起大地……帶出的沙土如同海嘯一般遮蔽了天空，連同敵人與之前燃燒的森林全部化為灰燼，就連大地也盡數化為灼熱的巖漿，長達六公里覆蓋整個西部邊境入口的寬三公里巖漿河流嘲笑著人類軍隊那目瞪口呆的可笑表情。在一批試圖強渡的AMF載具沉入其中化為鐵水之后，戰場上的戰火瞬間冷卻……B4重型榴彈炮也好，十字架一樣的高能炮擊也好都不再出現，雙方各自派出了穿著帶有明顯紅十字衣裝的救護部隊開始收殮戰場上的傷病員。

這些白衣的人們沒有攜帶武器，即使見面也會默契的錯開各自的位置。人類派出的是帶有輪式裝甲車的醫療班……雷霆領派出的是背生雙翼，可以飛躍那烈焰河流的天使……

第五司法行動署

原本負責是類似居委會一樣處理雷霆領中冒險者們日常沖突的小部門，大多是未成年或者剛剛成年的天使……

他們是幸運的，他們所前往支援的戰場并不是異世界中那稍有不注意便會命喪于此的深淵……

他們是不幸的，他們所前往支援的戰場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長生種與短生種的兵戎相見……

‘巨龍、天使、精靈、人類、妖精……在這五大種族的共同努力下，深淵得以被封印。并且我們的世界得到了用之不竭的能源……’

這是天使族的幼兒讀物里最常聽聞的一句話……新一代的天使們一直以來都認為我們的世界已經經歷了書本上所記載的最艱難時期……堅信著……接下來自己將會在前輩們的旗幟下建立更加豐饒幸福的世界……

然而……他們看到了什么……

火焰……鮮血……死亡……

脫下死者的鋼盔可以確定死者的種族，有人類的、也有精靈的。鋼鐵的戰車車頭因為石彈的轟擊完全凹陷進車體，龜裂的大地上殘留著重炮轟擊下的戰爭古樹壯碩的枝椏。

雙方的尸體被收殮到各自的陣營，陰暗的天空仿佛在為這些逝去的生命哭泣。

天使也好、精靈也好……長生種的戰士們無懼任何敵人。強盜也好、山賊也好大多數也不過是活不下去的人們抵抗不中用的領導者的行為，人販子也好、邪教組織也好要么是在及其豐厚的利潤下行動要么是因為那倉促的一生被邪神蠱惑而一時犯下的錯行……

長生種們相信著人類，并且理解他們……

一代人不明白的，可以兩代人、三代人、數代人去研究、去思考……

一代人窮困的，也可以兩代人、三代人、數代人去發展、去積蓄……

總有一天。人類會趕上長生種，成為這個世界真正的保護者之一，接手駐守深淵的重任……而不是永遠處于長生種們的庇護之下，無論是神庭、四大要塞還是六芒均衡都對此深信不疑……

他們做到了，以槍彈和火炮，陸軍對陸軍，毫無花哨的將一只精靈族戍衛部隊擊退近10里，放到泛大陸上去無論什么人聽到都會說‘你在開玩笑吧？’的消息，人類真的做到了……

這一刻，人類取得了與長生種們平等對視的資格……以作為敵人的存在……

人類‘新裝第一軍’‘首都裝甲教導團’‘第三重炮兵團’‘第五重炮兵團’‘第一機動炮兵團’‘第二機動炮兵團’‘第三機動炮兵團’以超過20000人死亡。1245人受傷的代價，擊退雷霆領海護衛團，擊斃精靈257人，擊傷1961人……

以沾滿血腥與硝煙的方式，宣告了人類不再是孱弱與只擁有數量的炮灰，而是可以與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長生種們并肩存在的昭告。

但是會有人看見么？

這份昭告下的累累尸骸與覺得自己死亡毫無價值的長生種的士兵們……有多少人看得見他們呢……

人類覺得自己勝利了……馬吉克王國國內傳來了對于白蘭丁尼大公的褒賞獎勵，他使用人類自己的力量擊退了長生種的軍隊，做到了哪怕世界上最兇惡的天人都沒能做到的奇功偉業。

人類覺得自己還能繼續勝利，拿下西部公路，打掉親長生種的人類叛徒。將北盟、不列顛、馬吉克連成一片。

精靈覺得自己失敗了，盡管面對著超過自己十倍的兵力，盡管是以二線駐守部隊的身份頂住了敵方精銳正規軍的連綿進攻，盡管團的每一位陣亡的戰士都近乎做到了1比100的戰損比……但是。逝去的家人與朋友，已經無法回來了。

有人失去了戀人，有人失去了家人，有孩子失去了父母，有老人失去了兒女……連結婚戒指都準備好的人在后悔為什么沒有將戒指提前送去，之前還約好一起去收集昆特牌的朋友也都無法再履行約定。曾經熱熱鬧鬧的營地少了很多熟悉的身影。而最令人感到無助的是……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死去，究竟有著什么意義。

不是為了保護什么……

不是為了得到什么……

究竟是什么讓這二百五十七人失去了生命，又是什么，可以給予剩下的人繼續戰斗的理由。

艾麗茜亞不知道……

她擅長破壞。而并不是思考。

想要破壞什么一直都比建造什么要簡單，想要殺死什么也遠比活下去要來的容易。

艾麗茜亞沒能遵守自己的諾言，當這二百五十七具棺槨回到雷霆領時自己應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大家的視線？生命從來都不是平等的，這一點在有著長生種存在的泛大陸體現的淋漓盡致。

用二線抵擋精銳如何……用二百五十七殺敵兩萬有余又如何……

因為那么火星一樣的第三方煽動，這個被點燃的火藥桶究竟會吞噬多少生命誰也不知道。殺敵兩萬余。其中可能有超過一萬都是死于艾麗茜亞的烈焰魔劍之下。

這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么？這是什么值得慶祝的事么？

在今天有超過兩萬個家庭失去了他們的家人，艾麗是不是得跳個舞慶祝一下然后再吼上一嗓子‘人類罪該萬死’？

因為人類殺死了兩百五十七名精靈？那么那兩萬個陣亡的人類又怎么算？

生命與生命之間并不是平等的，而智慧生命之間更不應該存在著類似買賣的相互關系……你殺死我一個人我就得殺你一個人才算公平？精靈與人類壽命不同，所以一個精靈抵兩百個人類因為一個精靈可以活兩百個人疊起來那么久？

那么……死去的精靈生活的時間去哪里了……那兩百個人類應有的壽命又去哪里了呢……

生命……與生命之間……并不是平等的……

生命與生命，也不存在值不值得的度量刻度。

死了就是死了，沒有說我這邊人死了，但是殺你的一個人我就不虧的說法……因為……那兩個人都死了，他們本來應有的生活時間與壽命都從世界上消失了。

留下的，將是二者背后人們的相互敵視，名為仇恨的虛無縹緲的存在……

報仇就可以讓死去的人回來么……報仇就可以讓從世界消失的時間回歸么……

殺害一位母親的孩子那位母親就會恨你。殺害一位孩子的父親那么那位孩子就會恨你，當仇恨的鎖鏈牢牢拴住所有人時那么結局除了所有人一起去死以外沒有任何空余的選擇。

目睹了兩百五十七名精靈的死亡，這讓雷霆領第五司法行動署的天使們開始仇恨馬吉克王國，而自己身邊兩萬名軍人的死亡又何嘗不是讓馬吉克這個聯合王國全國上下開始仇恨雷霆領……

精靈們將把他們從小練習收割生命的方式用在原以為會成為自己隊友的人類身上簡直是諷刺，人類將這些技藝嫻熟的‘殺人兇手’記上‘必殺名單’在艾麗看來何嘗不是長生種歷史上的最大笑話。

接下來的‘戰爭’不是為了榮耀，更不是為了生存，而是為了自己身邊逝去的生命，與自己那不甘的內心……

‘殺一人夠本，第二個是賺’的思想在雙方的士兵心中流轉著……但是卻沒人去思考自己到底賺到了什么。

仇恨么？

是的，仇恨大派送。每人都有，而且根本不要錢，全額免費附送哦

而且誰都逃不掉，這是來自智慧的詛咒。是自己對自己的一個交待……不管是對是錯，后悔或是懲罰……不過是之后應付的事情了。

“師傅……您在這里做什么？會著涼的……”

“……沒什么，什么都沒有……”

太陽早已躲入正午的烏云，大量森林焚毀的煙塵雨霧遮蔽了天空，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斷落下，舔舐著大地赤紅的傷口。

艾麗茜亞用Laevatain留下的烈陽之痕（__）溫度在持續降低著。凝固成固體只是時間問題，人類的部隊沒有呆在精靈第一防線的意思，在各式載具的幫助下，人類很快就撤回了距離這里十五公里的本營，雖然地上部分完全被毀。但是白蘭丁尼大公的北盟風格工事確實有效的抵擋了精靈族的攻擊。或許會去別的地方建立新的工事，或者繼續加固原有工事。地下的情況不是法師塔可以簡單監控到的地方，現在露露的主要工作由監控人類部隊變為了警戒自己這邊的森林。

這是艾麗特別要求的，埃迪在女兒失蹤后就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只是幾小時，艾麗完全無法將這個沉默的男人和一開始那個話嘮聯系起來。

有著茶色的齊肩短發的精靈女孩……或者說半精靈比較合適。雖然檔案上千瀨的母親和埃迪一樣同屬精靈族，但她確確實實的是一位魔族。千瀨那比一般精靈都要瘦弱的外貌恐怕就是最明顯的證據……

而在大圖書館調出這位生死不明的半精靈女孩以及陣亡的精靈們身份資料后，艾麗更是有種空前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大家的頭像上都被明確的標注了死亡或者失蹤的標簽。只要是這些人的直系血脈以及高級民事官權限的人都能直接看到這些檔案……艾麗想閉上眼睛，或者干脆直接逃掉算了……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以及那遠超自己承付能力的重壓讓艾麗喘不過氣來。

自己真的擁有帶領大家前進的能力么？

自己真的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強么？

艾麗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所持有的力量……自己曾經棄若敝履的‘力量’……

既然你的能力那么強？那么這些死去的人又是因為什么呢？

自己對自己的質問……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為了保護自己的‘家’。讓這些家庭破裂也是允許范圍內么？

自己以前從未有過的思考……

明明你可以瞬間摧毀對方，卻一直試圖讓對方自己退去……這就是你天真想法的下場……

那么，這可以當做自己肆意奪去他人性命的理由？

戰爭就是戰爭，沒有什么方法可以比直接摧毀對方更快捷的結束戰爭……

然后，會有更多的人被卷入戰爭……

那就將更多的人全部殺掉！

會因此死很多人……

那么就讓精靈們或者天使們去死？

不行……

比起精靈和天使你更喜歡人類？

不是……

塞莉爾、鳶、希達、露露、史黛拉、艾米莉亞、亞紀、吉米、喬納森、塔莉塔莉……與那些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誰更重要一些？

前者……

史黛拉在給予你六芒均衡手環時，問你是否愿意為了雷霆領而戰斗，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愿意……

要戰斗么？

要……

敵人是？

擋在面前的一切……

戰斗策略？

殺了他們……

作戰范圍是？

“師傅……那里什么都沒有……你在看什么？”

自從釋放了那條巖漿河之后，聽完傷亡報告的艾麗就一個人默默的呆在這里，金色的長發被雨水打濕，留海貼在臉上導致蕾萊完全看不見艾麗的眼神在注視何方。順著艾麗面朝方向也什么都看不到。

蕾萊……有些害怕……

“……世界……”

似乎是察覺到有些冷，艾麗轉身開始降低高度前往地面，艾麗有新的作戰方式要宣布，得快點到指揮部才行。

而在大圖書館的露露，忽然感到一陣心悸，就連手上新買的的咖啡杯也沒能握住……隨著馬克杯破碎的聲音，露露原本就白的過分的臉色更是一片煞白……

露露？

“怎……怎么會……”

……是那個東西么……偏偏在這種時候……

“沒關系……”

喘了一會，喝下三管藥劑，露露的臉色稍微好轉，看著面前Sound_Only的通信畫面。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不發出顫音……

“家里不僅僅有我，艾麗茜亞也在的……倒是你那邊……需不需要將女武神衛隊也派去支援一下……”

沒關系沒關系這么一點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好，命運女神那兩貨雖然很煩倒是確實言出必行就是……說了不會繼續追究瑪托伊就絕對不會繼續……倒是艾麗，她的年齡也好經驗也好都是我很擔心的……你大概不知道。我當初同意她呆在這里時她的表情……

“我知道哦……所以我才讓她去解決這件事……”

拿來了新的杯子，露露將其握在手心……

“既然愛著這片大地，那么想必不會出現亞紀那樣沒輕沒重的情況吧，連同整片大陸一起摧毀什么的艾麗絕不可能……”

啊哈哈哈，說的也是呢，總之……家里一幫子小鬼就拜托你照看了……露米婭……

“安心吧……”

嘴角微微揚起。露露將自己縮到沙發最里面，滾燙的咖啡可以給她安全感，無論什么時候……

“你才得快點回來……畢竟，這里是‘雷霆之塔’哦，史黛拉……”

啊我會給你們帶紀念品的于是就這樣拜拜

“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