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神與人與……

心之壁的回響 085 神與人與……

深遠之暗……

作為一個流傳并不廣泛的名稱，在第二次天地戰爭后安靜的在各個組織中流傳開。

將這個詞首次傳播開的，是一位負責‘歷史’的神明。而作為世界的，神明的集會場……‘神庭’的一舉一動都會讓地面的人們無比關心。

在泛大陸也好極東島也好……甚至是在黑暗年代和‘神庭’斷絕關系，設下‘九州節界’與泛大陸老死不相往來的西大陸‘天庭’也好，對于從世界初始……與古神一同誕生的這個元素，都有著的屬于各自的記錄與理解……

而在精靈的發源地，并且好運的遠離了兩次大規模戰爭的極東島在對于歷史的記錄上是全世界最齊全的，在精靈們的史書中，確確實實的記錄著被稱為‘魔’的存在。

而和其他物種相比，與其將‘魔’稱為一種生物，或者將其看做一類寄生或者感染類的要素更為合適。無論是人類還是精靈，甚至天使和神明也有‘入魔’的記錄。

而在‘神庭’，經過命運三姐妹的數次推演，最終將‘魔’認為是世界元素演化現象的一種為大家所認知，而催始‘魔’誕生的元素，則被稱為‘暗元素’。

那么，與古神、世界、世界的其他元素一同誕生的，則被稱為‘深遠之暗’。

和‘風’、‘火’、‘水’、‘地’這四種基本元素不同，暗元素在物理上的影響可謂少之又少，但是它有著四大元素都做不到的能力。

暗元素，可以影響心靈……

“雖然世界上的事物各個都有著兩面性，但是被暗元素所影響的人所做的事情可沒有這個說法，要是真的想用什么詞來形容的話……‘反社會’這個詞……恐怕是最適合他們的了。人們堅持什么他們就否定什么，人們喜歡什么他們就厭惡什么。在人群中或許還不明顯，但是只要單獨遇上一個暗元素感染者你就會明白……什么叫做‘今天自己沒吃藥，感覺身邊萌萌噠’了……硬是要和你對著干，腦子還不好使還特別喜歡折騰……說的就是這些人。然而令人感到悲哀的是。作為世界基礎元素之一，暗元素和其他元素一樣可以為它的宿主帶來極強的能力提升……而因為暗元素的特殊性，所有暗元素感染者的實力都弱不到哪去……”

“……說了那么多，也就是一群瘋子嘛。和那些沒腦子的邪教徒一路貨色而已。”

“嘖嘖……”

擺了擺手指，埃克斯帶著那萬年不變的微笑打斷了亞摩斯。

“暗元素感染者和邪教徒可完全不同哦，畢竟邪教徒雖然行事詭異，但是總歸是有著既定的行事方略，而感染者們那可真的猜不出他們要做什么呢”

“……你別告訴我這個鬼地方就是那些感染者做的。”

亞摩斯眼角不斷跳動著。但是他的能力在這里缺什么都做不到……不，有能做的……

陰影如同有生命一樣迅速展開，再次纏繞到了埃克斯身上。

“喂喂喂，這可和說好的不一樣……”

“別廢話！跳！”

拉著埃克斯，亞摩斯忽然向上方跳起，而就在兩人跳起的瞬間，一道帶著破空聲的橫斬在兩人剛剛站立的地方掃過……

雖然兩人都不是高階，并沒有在半空中飛行的能力，不過隨著一條陰影和一根鋼絲掛上房梁，兩人吊在距離地面五米的地方。驚異的看著下方那帶著詭異聲音，渾身上下不斷散發著霧氣的人形存在……

“那是你朋友？”

“朋友什么的，從一開始就說不上……”

埃克斯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看著下方那個霧氣人形心里直罵娘。自己的任務到現在好不容易算是完成一半了，明明只要再擺脫掉亞摩斯這個不知道哪里跳出來的家伙就可以回家交差了……

“那……它是……”

咽了咽口水，埃克斯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亞摩斯說道：

“她就是暗元素感染者哦，最近新出爐的。”

“……感覺你這句話有很多槽點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吐比較好……”

“……埃……克……斯……”

空靈悠遠的女鬼低語從下方傳來，看著身邊原本是敵人現在是戰友的某人那打量的眼神，埃克斯有種異樣的悲傷感。

“我是單身……你別這樣看著我……她被暗元素感染和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那么你說。現在怎么做？”

看著下方如同被霧氣灌滿的房間，派去探查的陰影全部有去無回，亞摩斯也沒那個膽子跳下去以身試法，只能請教一下自己身邊這個‘專家’的意見。

“怎么做？當然是跑路了！”

不知何時埃克斯手上出現一枚卷軸。伴隨著魔能爆發的光芒和埃克斯心疼的表情，兩人在一陣扭曲的光線中消失。

而房間中霧氣凝結的人形愣了愣，隨后也反應過來，隨著一陣詭異的‘咔嚓’聲，四枚卷軸從霧氣中彈出。

‘魔能反制’‘空間探查’‘虛影隧道’

利用對方傳送卷軸的殘余魔能進行目標點逆運算，然后同樣適用傳送進行追擊。雖然對方可能利用先行傳送的時間差進行埋伏。但是霧氣的人形并不懼怕那兩人的陷阱，她也不相信那兩人可以在如此簡短的時間內布置下針對傳送卷軸的空間錨或者陷阱。

埃克斯身上的那個東西，她可是勢在必得。

在通過虛影畫面確認目標地點并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地方后，最后一張卷軸展開，探查到的坐標化作火焰燃燒一樣的文字躍然紙上，隨后卷軸變為一團火球。

在和之前同樣的光芒中，整個房間的霧氣都消失不見……

而最后，從房間的陰影中……身穿紅黑色調哥特服的狂三踱步而出，饒有興趣的看了看墻上那一圈仿佛被猛獸利爪撓過的三道痕跡，從墻上扣下一塊磚揣進自己的口袋后，整個房間再次變得空無一人。

而作為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喬納森還在那個小村子安靜的等待雷霆領的援軍……

并不是他不想走。在這個連魔網終端都沒有的落后村莊爆發了如此強度的戰斗，想必調查組很快就會找來，與其自己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徒步回去，在這里等待救援豈不是更好？

但是。自從白銀之星‘吃掉’了之前那條火蛇之后，喬納森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又來了。

啪的合上書本，喬納森皺起眉頭看了看四周，那種視線突然被雪花塞緊，然后自身仿佛處在并不屬于任何一個世界的狹間的感覺又一次襲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別人硬生生拖到了他的家里。緊接著連一聲招待都欠奉，玩起了放置PLAY。

這種感覺很不好，也讓人很不爽。大概從三個月前開始就有這種不請自來的被監視感，好似經常有人在背后緊緊盯著自己。而從背后射來的那種目光，不像是帶有惡意，這讓喬納森在警惕中帶上了好奇。

現在，喬納森正在關押自己的魔法塔中尋找著線索——那些家伙為什么來尋找自己的線索。

雖然這里并不是對方的老巢，但是作為據點之一，喬納森還是在高層的圖書館中找到了一些有不錯參考價值的東西。

那是一片論文，題目則是“混沌生物”。

雖然關鍵的字眼中提到了“前所未有之暗”。這殘破的預言和父親留下的話非常接近。但也是諸多記載中的只言片語罷了，幸虧有辰巳在背后一目十行的機械式不間斷記憶，不然喬納森想要翻閱完這浩如煙海的書卷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興致被打斷的現在，喬納森打算去一探究竟——這種感覺的源頭究竟是從何而來。

如果可能的話就用拳頭狠狠打碎它來消去這堵在胸口的不快感，喬納森暗自想道。

推開桌椅，將工整寫完的紙張放在桌面上，喬納森隨離開了這座因為自己的戰斗而變的殘破不堪的法師塔。

邁開步伐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頭，這座村莊并不是什么繁華的地方，但夜間的喧囂也絲毫不比一般的鄉村小鎮差。哪怕之前發生了那樣恐怖的能量爆發，但僅僅是短短一周的時間。居住在附近的居民們仿佛就不記得那件事一樣的全部回到了自己家中……幸好他們沒有讓喬納森賠償房屋的打算，當然喬納森也是不會賠的。

在街上漫步著，他只是隨意的想要甩開這種莫名的壓抑感，但無論他怎么改變自己的方向。這種既視感只會越來越重。

最終，當他走到了這座城市附近的小湖的岸邊之時，他感覺到心臟的跳動開始逐漸與這種莫名的波動同步起來。

毫無來由的，辰巳突然顯現在了他的身后。就如同感受到了未知的威脅一般，做出了戰斗準備的態勢。

“怎么了，辰巳——”

前所未有的壓力。

一瞬之間。喬納森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正體。絕對的，壓倒性的，無法反抗的……任何可以用來形容“絕對”的形容詞都可以，這種力量絕對不是自己之前對付過的那些強力的魔物的真紅、湛藍、澄黃之魂能比得上的，甚至是之前襲來的那強大而又神秘的僧袍怪客和他的幻象炎狼，都無法匹敵。

而現在這種感覺，更像是人類在絕對的質量面前——沒錯，就如同扛起天空的阿特拉斯那般，那是凡人無法承受之重。而喬納森現在面對的，就是那仿佛將星球全體質量全部壓在了自己的靈魂之上一般的重壓。仿佛自己只要動上哪怕一下，就會變成塵埃。

然而緊接著，喬納森感覺到內心一股詭異的鼓動開始不斷的變強。那是與現在無法承受重壓而產生恐懼正相反的感情。

想要。

想要。

想要一切，想要奪取，想要占有，想要支配。

就算自己面前是如此可怕的未知，也要如吞天之蛇般——

這股沖動轉瞬即逝，但喬納森發現那如同行星壓頂般，仿佛能將人的靈魂變成齏粉的重壓消失了。

完全無法說出哪怕一個詞語。

喬納森剛剛發現，自己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般汗出如漿，原本貼身的獵魔人制服變得濕透。

然而。就在他調整自己的心態之時，自己的視線又一次的一片的模糊——然后，空無一人的面前，一聲清脆的低吟傳入了耳中。是女性的聲音，仿佛身處酷熱中的人如淋甘霖般，將喬納森的思緒從焦熱變為清明。

簡直是不可思議的體驗。

“妾身久候多時了。”

清澈而低沉的嗓音并未停止。

“——非也，此等表現與認知相左，此為‘讓汝久等了’。尚為正確。”

四周環顧，聲音的來源就在近前，但喬納森扭頭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哪怕任何一個人影。

但辰巳的視線卻固定在了前方。

這究竟是？

未曾等喬納森反應過來，她繼續自言自語著。

“吾名……紫苑。”

……在下面！？

喬納森低下視線，未曾多想便心隨意動——辰巳那巨大的右拳便猛力揮出！

“嗡！”

一瞬之間，巨大的拳壓撕裂了空氣，甚至產生了短暫的音爆；湖水平靜的水面明明離著喬納森尚且有很遠一段距離，如鏡的湖面突然被撕扯成碎片，掀起了一人多高的浪花。

但瞬息之間，一切都變得無聲無息。

拳頭的破空之聲。風被切開的悲鳴，湖水的波蕩回響，一切全都融入了無盡的夜空一般，連個回聲都沒有的消失了。

喬納森的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流入了本來就沒有干透的外衣之中。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名嬌小的黑發女性，梳著可愛的雙馬尾，衣著也是十分的簡單，最惹人注目的大概是她嬌小的身軀，和與她小小的身體毫不相符的，胸前用藍色絲帶襯托起來的胸部吧。

她的身高僅僅只到喬納森的腹間。然而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她——

居然用左手輕柔的接下了辰巳的全力一擊。

“以妾身所說出的話語想要取得你的信賴，怕是要花費不知幾許的時間，才能做到。”

紫苑接著說道。這時，喬納森開口了。

“當然了……剛剛那可以讓一般人心跳驟停的重壓。絕對不是一般的存在就能做得到。這等可怕的次元壓，只怕是星球級別的存在才能做得到吧？”

紫苑的表情在聽到喬納森的回答后，略顯松動了一下，然而很快的，她的臉上便恢復了那古井無波的表情。

“……盡管如此，請你盡可能的聽我說完。這與無限近乎相等的思考的最后，妾身所見證的事象。”

“突然給別人一個下馬威，突然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別人面前，現在突然又要說讓別人聽你說完……”

喬納森壓了壓帽檐，身后紫紺色的巨人在瞬間遁入虛空，消失不見。但是他仍未放松警惕。但他仍舊做了個手勢，示意紫苑說下去。畢竟最近經歷的事情實在是離奇之處太多了，再多一個也不算什么。而且對方似乎有求于自己，那么就選擇聽她說完，再做選擇也不遲。

紫苑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妾身乃僅可觀測的存在，無法對汝進行干涉，也無法對汝干涉。然而無法做出行動的話，通向未來的道路就會潰散。故而妾身在此顯身，對各種各樣的偶然演算，拾取無數的偶然集合在一起……”

紫苑輕輕抬起右手，自虛空之中，展現出了另外的一幅光景。

“便會成為必然。”

喬納森將目光集中到這光景之中，霎時之間便被震驚的無以言表。那是自己的父親在陪同自己喬諾瓦家舊宅之前的遭遇。而自己父親見到的人，便是那身穿破爛僧袍的神秘人物——而他們之間的對話，全部指向了一個目標。

深遠之暗

同時另一個讓自己震驚的場面，便是……原本將要付出生命代價的，是自己，而非父親。被暴走的辰巳貫穿胸膛的，原本也是自己。而從自己胸膛噴發而出的黑霧，將四周化為死地的景象……

“……這難道和那些文獻中所說的一樣，和即將到來的‘前所未有之暗’有關聯嗎？”

“因為那，和汝自身亦有不可切斷的因緣。”

喬納森無言。

“對這森羅萬象而言，全選乃不可能；事象如蝶羽般搖動流轉，時間流逝之中，選擇‘不為’乃適時之舉，但其絕非無所作為。”

紫苑低下頭去，淡淡的敘述著。而喬納森翹起了一邊的眉毛，說道：

“所謂的‘事象’和‘干涉’，也就是‘今天我的朋友想要去這家旅館吃飯，卻在我的推薦下走向了另一家’程度的東西吧？這么說來的話，莫非你要我，從已知的未來之中做出改變的抉擇，是嗎？”

總覺得，自己卷入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喬納森抱起雙臂想到。

紫苑那毫無表情的臉上，綻放出了些許的微笑。

“汝的行動將會決定未來，妾身所表現出的只有這個片段而已……妾身為這迂回而難以理解的言語，向你道歉。”

紫苑說到這里，向喬納森深深地低下了頭。

“‘妾身’與‘我等’現如今想要說出的只有這些，自此之后也只有這些，‘我等’也有自知之明。”

“我等”……？

“所以，妾身許下了愿望：汝所將擁入懷中的未來，現在，汝已抓住了那一縷的光明。”

那種視線突然被雪花塞緊，然后自身仿佛處在并不屬于任何一個世界的狹間的感覺又一次襲來。紫苑的身形變得淡薄，最后消逝，不見。

站在仍舊閃耀的星空之下，喬納森握緊了拳頭。良久，他轉過身去，踏上了與來時不同的道路。

無論是黑暗還是光明，他都沒有選擇，而是選擇了那黎明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