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秦國上卿 第一章 賓客如云(一)

七曜 第五卷 秦國上卿 第一章 賓客如云(一)

史豹和徐樂坐在柳小眉的小酒吧里面，推杯換盞的大口喝著雙鷹關柳氏酒業連鎖最新推出的產品——鮮啤酒。

柳小眉在倒騰出這么一個酒吧之后，痛感于東華這個地方只有點類似米酒的濁酒，實在是很難讓酒吧產生出什么氛圍出來。一直就在醞釀弄出點新鮮玩意兒。

徐樂他們穿越之初，也想過在東華折騰出新鮮東西來，燒玻璃造火藥什么的。電腦里面也有雜七雜八搜羅起來的一大堆技術資料。結果來到東華發現了有匠韓這么個神奇的地方，心思就淡下去許多。而且一直都是東跑西顛，屢屢出生入死，也就將這些事情全都晾下來了。

柳小眉的行動力卻要強很多，從電腦資料里面翻出了啤酒釀造的工藝，在雙鷹關附近山頭找到了蛇麻花，又指揮侍女做了許多死面團搜集天然酵母，然后找個大桶就準備開始釀啤酒。至于溫度壓力控制，對于現在已經是東華術者第三境的柳小眉來說，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問題了。

柔然三大王帳攻關的時候，這工程一時被打斷。但是在地窖里面放著的相關設備卻劫后余生。在大捷之后，柳小眉就驚喜的發現，這簡易克難型的啤酒居然釀造出來了。

這種啤酒勉強屬于鮮啤酒的范疇，口味還要淡一些，而且味道總有點說不出來的古怪。存放時間也絕不能超過七天。不過喝在嘴里，總算是有了些地球的感覺。

徐樂不挑嘴，史豹就更不挑剔了，一杯接著一杯的直著脖子朝下灌。這些啤酒都是放在甘冽冰寒的山泉中凍過的，每喝一杯下去，史豹就打著嗝朝徐樂挑大拇指，表示非常棒。

徐樂喝了五六杯也就差不多了，握著一盞匠韓玻璃杯四下打量。

柳小眉的酒吧已經完全收拾好了，昏暗的燈光，小圓桌火車座一應俱全，吧臺后面站著一個白金色頭發的西河少女，有點不自在的穿著裁剪過很凸顯身材的制服，在那兒擦著杯子。幾名侍女環繞著徐樂和史豹左右，裙子都裁短了，露出纖細修長的小腿，更用雙鷹關山民常戴的那種遮雨寬檐皮帽改成了牛仔帽的式樣，在旁邊輕盈的穿梭來去。

屋子里面拉了根電線，安了插座，卻不是連接電燈用來照明，而是接了個充電器。一個蓄電池充好電足夠支撐這個充電器用好幾天。充電器上放著柳小眉的手機，循環播放著幾首歌曲，竭力的營造出一種徐樂幾個人都熟悉的氛圍出來。

不過這酒吧的女主人，雙鷹關第一戰斗法師柳小眉卻不見了蹤影，那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幫徐樂用手解決了三發之后，柳小眉這兩天看見徐樂都刻意躲開一下。

徐樂倒也不大在意，這么親近的接觸之后，柳小眉總需要調整一下心情，過兩天那個兇丫頭就能完全恢復過來。

史豹咕咚又喝完一口，舒服的癱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道：“我艸，真不想走了。”

這幾天和徐樂廝混在一塊兒，這句徐樂和幾個貨常用的口頭禪，史豹也學會了。

雖然沒趕上雙鷹關之戰，但是史豹和幾百義兒軍連同數千依附部曲一路兼程而來，也差點趕吐血了。于途的時候就接到史瑤傳來的消息，說徐樂打贏了這強弱懸殊的一仗，從史豹開始，幾千人都覺得聽錯了。

三大王帳聯軍，就是大家奉若神明的史烏居親自坐鎮，也得拿出史家全力應付。徐樂居然在這么短時間之內，就打垮了三大王帳聯軍，殺了九名柔然長生殿勇士，三個狼王兩死一降？

大軍還是繼續拼命趕路，這倒不是為了救援徐樂了，而是迫切想看到這場奇跡般的勝利到底是怎樣發生的！

等趕到雙鷹關，看著河谷中猶在熊熊焚燒的大堆大堆柔然人尸首，看著布滿河谷的血腥狼藉，看著從雙鷹關西堡升起，幾乎布滿兩座山頭的陣法結界光芒，看著卑躬屈膝于徐樂私屬之前的柔然人哲也狼王，還有上千柔然降軍，看著雙鷹關新增的接近八千人口依托著層層關墻搭建起來的一片片茅棚，看著堆積如山的繳獲。

史豹和義兒軍戰士，從史家各處封地匯聚而來的依附部曲，這才不得不承認，這個突然冒起的徐樂，居然就打贏了這么不可思議的一場仗！

千海原之戰以來，秦人對柔然人的一場空前大勝！

徐樂親迎而出，將史豹一路接上雙鷹關，看著七道幾乎被摧毀成廢墟的關墻，看著堡城那巨大的豁口，看著城主府邸還沒完全收拾干凈的血跡戰痕，看著堡墻上新增的兩座匠韓巨炮。史豹也才認識到，這場奇跡般的勝利背后，是徐樂他們幾番瀕臨絕境，還是硬撐了過來，等到了開啟周穆王遺留下來的大陣，等到了奇跡般的翻盤時刻！

這兩三天，史家人就分散開來，幫著徐樂整頓這八千新增的人口，幫著修補關墻堡墻，幫著徐樂從新增人口中選練強壯，編入擴大的私軍赤旗軍中。有了這些人手加入，忙得腳后跟打后腦勺的幾個貨終于松了一口大氣，居然有時間去偷偷私會才收入私房的那些柔然人小美女了————當然，這幾個貨無恥荒淫的丑惡行徑，徐樂現在還不知道，不然準羨慕得滿嘴都是口水。

聽到史豹感慨，徐樂一笑：“那就不要走了。”

史豹搖搖頭：“我也想啊，你這兒新鮮玩意兒這么多，還有大陣可以加快天地元氣匯聚速度，對于修為大大有益。要是可能，我真在這兒賴上個一年半載的…………可是大兄現在在閉關當中，岐陰不能沒人鎮守，趕緊把這兒料理個眉目出來，我就得回去。”

徐樂點點頭：“那這幾天我讓人多釀點啤酒，你帶著路上喝。這玩意兒可不能放久了，趕緊喝完。”

史豹哈哈一笑，拍拍肚子，得意的道：“過不了夜！”

接著史豹又露出了難得的為難之色，遲疑的道：“這個……徐兄弟，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這個，能不能讓阿瑤暫時離開雙鷹關，回岐陰城去？”

放在以前，雖然史豹和徐樂交情甚好，但是對于史瑤來去這種事情，也是犯不著和徐樂商量的，身為史家義兒軍翼長，史瑤自然是說來便來，說走便走。

可是現在事情卻不自覺的有了點變化，雖然名義上徐樂的雙鷹關還是史家的依附部曲。可誰都知道，坐擁有大陣的雙鷹險關，有一支精銳部曲，還打贏了這么一場對柔然人的空前勝利。徐樂已經不折不扣是秦國一方強豪。雖然根基還算淺薄，但是強大的實力已經足夠彌補這一切。

對于史家而言，徐樂這種部曲已經強大得在某種程度可以分庭抗禮——至少這十五年來史家就沒有打出過全殲柔然三大王帳的勝仗！而在另一方面，徐樂勢力和史家又關系深厚，互為依托，徐樂在雙鷹關越強，越能擋著柔然人和趙人南下的鋒芒，史家沉重的壓力就越輕。

現在貿然將史瑤調走，還真得取得徐樂的諒解。徐樂畢竟還為史家擋在面對柔然和強趙的第一線。

徐樂沉吟一下，問道：“史副尉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關？”

史豹沉重的點點頭：“大兄閉關，我這顆心總是放不下來。托徐兄弟你的福，阿瑤現在居然一下就躍為鍛體第二境中段的修為，有她回來幫著坐鎮，我就能睡踏實了。徐兄弟，我知道你這兒百廢俱興，柔然人隨時會回來報復，可你看…………”

徐樂笑著擺擺手：“老豹你說這個話就沒勁了，我這兒遇險，你晝夜兼程來援。史右翼本來就應該回去坐鎮岐陰的，我怎么會攔著？”

史豹高興的一拍大腿：“我和阿瑤已經說好了，她也愿意回去。只是說一句話，就是徐兄弟你要趕往熔京的時候，一定要叫上她。”

徐樂點點頭，表示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了。

史瑤實力現在的確不錯，可是雙鷹關現在也不比以前，自家兄弟修為大進，更有大陣鎮護。史瑤在這兒坐鎮與否已經關系不太大了。雖然這史瑤這個月氏妖精身材容顏很是讓自己心里癢癢，不過也就是想想而已，現在光是柳小眉和羅睺七就讓自己頭大了。這些事情，還是能少招惹就少招惹。

提起熔京之行，史豹臉色也略微沉了一點下來，嘆了口氣。

原來對于史瑤而言，生活就單純得很，就是史家收養的女兒，一輩子盡心竭力為史家效力而已。現在卻莫名冒出個離奇身世，很有可能是當年在東華卷起了莫大風波，更有五國聯軍會攻熔京這場巨變的主角韓國攝政華翔的女兒！

而她母親，也很有可能死在秦人手里。原來所知的身世，似乎都是謊言。

現在史烏居閉關，史瑤也堅持不肯去向在岐陽的史晟問個明白。史豹更不好出面，一切只有等史烏居出關再說。

史豹沉默一陣，獸睛中也顯露出凝重之色，輕聲道：“徐兄弟，你也要小心…………大陣開啟，你更負那傳說中的什么日曜真法，再不是東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現在東華大亂在即，秦國更是風雨飄搖。

各色強者，各種強大勢力都會找上你。你自己要仔細盤算，好好選擇。”徐樂看著手里晶瑩剔透的匠韓玻璃盞，這還是從柔然人三大王帳手里繳獲來的。最后只是淡淡一笑：“我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是和史家站在一處的。在這東華我朋友不多，豹兄還有史副尉，絕對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說以前徐樂和史豹稱兄道弟也就罷了，現在徐樂將史烏居稱為朋友，史豹也覺得理所當然。不管是誰如徐樂一般身負日曜真法，坐擁雙鷹強關，開啟了周穆王遺留的大陣，更擊敗了柔然三大王帳聯軍，當然就有這種資格。

強者的地位，就是從一場又一場的血腥廝殺得來的勝利之中積累起來的，不管是在東華還是地球，都是這樣的現實。

史豹哈哈一笑，示意侍女將他酒杯滿上，端起來朝徐樂致意一下：“大兄這么挺徐兄弟你，果然沒有看錯人…………只是徐兄弟，下一步你想做什么？”

一向大大咧咧的史豹，這個時候神色卻無比的鄭重。

“徐兄弟，你身負日曜真法。我雖然知道得不多，也明白這是了不得的東西。和一百多年前周王室扯得上關系的。突然現世，如何能沒有風波？這事情太大，光靠我們史家，是罩不住的。你還有什么應付的打算沒有？”

徐樂淡淡一笑，也示意侍女將自己酒杯滿上。

和匡瀧一戰，再加上雙鷹關周穆王遺留的大陣開啟。自己身負周王室流傳下來的日曜真法一事就再也隱瞞不住。雖然自己知道的也是從國師那里，從周穆王法陣里幾個前代殘魂得來的只言片語。可徐樂卻隱隱覺得，這日曜真法傳承，絕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也許就牽扯著藏在東華歷史什么一個最大的秘密。

雙鷹關內，一場大勝之后，仿佛歌舞升平。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了一種安全感。可徐樂卻在夜里，睜著眼睛睡不著。似乎就能感覺到，在這雙鷹關外，東華的潛流，正在向著自己匯聚而來。

那個國師，應該會找上門來。那個時候，這個最大的秘密，就該撩起一角面紗了吧？只有那個時候，自己才能決定如何做，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才能讓自己平平安安的帶著這么多人回家！

在這事情上，徐樂也從來沒有指望過史家。

對于史豹的關切，徐樂并沒有答話，只是舉起玻璃盞和史豹的一碰，然后將一杯口味有點怪怪的東華鮮啤酒一飲而盡。

史豹看著徐樂，也沒再多問，舉起酒杯同樣一飲而盡。然后重重放下酒杯站起身來：“徐兄弟，大兄在岐陰閉關，我不敢在外耽擱久了。既然徐兄弟無恙，我明日就率領義兒軍出發回家，徐兄弟不必送了…………有什么麻煩盡管開口，史家永遠是徐兄弟堅強后盾。”

徐樂笑笑，站起身來與史豹拱手而別：“留幾十個弟兄下來，我給你培養成武者術者，放心，不要你的培訓費。”

對于史家，徐樂終究是感激的。雖然未免有利用拉攏之意，可如果沒有史家，自己怎么會有在雙鷹城成就奇跡的機會？怎樣會有這個至少是在戎岐以西讓人側目的穩固基地？

史豹點點頭，打著酒嗝滿意的離去。

徐樂坐回座位，正想放松聽會兒音樂，趁著柳小眉不在，抓緊時間欣賞一下那些鬼方少女玲瓏細白的腳腕，吃不到總能看看不是。

突然間賴文臻推門而入，對徐樂道：“岐陰齊商杜丞來了，見不見？”

幾個人現在有個大致分工，蘇明蔡恒文掌私軍部曲，姚念和重傷未死的朋沖輔佐。柳小眉和王登科掌部曲中的術者，王登科兼任雙鷹關警備司令柳小眉兼任未來城主夫人和酒吧老板娘。劉軍主要掌民政，賴文臻則管財計。至于柳弱眉和澈麗，她們倆愛做什么就做什么。

這岐陰齊商杜丞，和徐樂有一面之緣。穿越之初，靠著他的渠道才有了點收入。這些時日的腥風血雨下來，這個人徐樂都有點淡忘了。

沒想到這些齊商鼻子真靈。一場大捷之后還沒幾天就摸了過來，來的還是這個多少和自己有點交情的家伙！

齊商就是東華最大的渠道商，還掌握著東華一些最重要的戰略物資，比如匠韓產物。自己現在怎么也是個領主，要將領地建設起來，如何能不見這些齊商？

徐樂丟下杯子站起身來：“走，見見這個老朋友！看他是來做生意，還是有什么別的想法！”（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