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堅強的代價

殘刀大師兄 第八十六章 堅強的代價

晨風徐徐，帶有一絲涼意。

可是任寒風再涼，也涼不過葉凌的眼神。

齊封跟孫若兩人把葉凌送到鎮外，一路上也沒敢抬頭，硬受著葉凌冰冷的目光。

最后嚴婉冰勸道：“好了，就不要再生氣了，想來他們也不想的，況且我們也該上路了。”

葉凌輕嘆一聲，語氣輕了下來：“云仙鎮是我半個家，除了宗派，我待的最久的地方就是這里，童年的記憶大多在此，我不想看到它漸漸的變了質。”

齊封忙道：“少爺，我們知道錯了，以后絕對會看好外來的修士。”

孫若也急忙點頭，補充道：“我們還會保留鎮上最中心的地方，絕對不會大變樣。”

這下別說葉凌舒服多了，就是嚴婉冰幾人對孫若的話也認同不少，畢竟中心的地方才是他們所有人充滿回憶的地方，能不大變最好。

“行了，這次的事就算了，不過以后要多留神。”葉凌火氣總算消了，齊封兩人心中長舒了一口氣，連忙應是。

嚴婉冰見事情緩和了下來，連忙示意牟雅菲出馬，要說能輕易把葉凌拉走的人，絕對要數牟雅菲為首了。

牟雅菲收到暗示，上前自然的挽起葉凌的臂彎，撒嬌道：“大師兄快走吧，在這里都待無聊了。”

葉凌輕輕揉揉她的小腦袋，轉身瀟灑道：“上路。”

說完再不管其他人，抱著腦袋緩步朝鎮外走去。

齊封和孫若兩人感激的望向嚴婉冰，之后恭送幾人離去。

一路上他們五人游山玩水，經過了很多美麗的地方，而在每一處他們都留下了足跡。

“大師兄，如果每一天可以這么生活該多好啊。”牟雅菲恢復了不少的性情，一邊戲水一邊大笑著沖葉凌高喊。

葉凌含笑的點點頭，安靜的躺在岸邊的草地上。

綠油油的草地，混合著泥土的芬芳。

腦海中再無煩惱，葉凌望著頭頂的藍天白云，溫暖的微笑。

嚴婉冰經過幾日的游歷，也放下了心中的幽怨，走到葉凌的身旁，悄然躺下。

“你有很多問題要問吧？”葉凌身體不動的輕聲說道。

嚴婉冰未答話，只是輕輕的側過身子，直直的看著葉凌。

葉凌思緒飄蕩了不知多遠，好像乘著云在天空游逛。

遙遠而又淡如天籟的聲音終于自葉凌的口中說出：“我還記得還是在我九歲的那年，師父帶著我下山去慶祝我的生日。”

“她說要為我買一份禮物，當時的我開心壞了，那是我第一次過自己的生日，而且還是跟師父一起過。”

敘述著，葉凌不由和煦的輕笑起來：“曾經的每一年，都無人陪我過生日，即使有那些師姐陪我吃飯玩耍，也難抵師父在我的身邊，因為她才是我此生最親的人。”

“在我的心里她就如我的娘親，而有她相陪的生日，是我此生永忘不掉，也最珍惜的。”

嚴婉冰靜靜的聽著他的敘述，這是葉凌第一次向她敞開心扉，也是第一次去說出他心中的秘密。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我們一起游覽了風景，吃遍了出名的小吃，之后在一個地攤上，還遇到了那個邋遢老頭，也遇到了凌刀。”葉凌下意識的輕撫云袖，感受到云袖內凌刀的溫度，心中踏實了很多，“邋遢老頭很猥瑣，坐地起價，最后讓我付出很高的代價才買下。”

“當時師父不愿意給我買，可是最后還是沒有拗過我，不情愿的付了錢。”

說到這，葉凌的臉色有了一絲難看，停頓了好久。

緩緩閉上眼睛，沙啞道：“可是就在我們回去的路上，遇上了那個人。”

漸漸的在葉凌的身邊安靜的盤坐了其余的師妹，她們抱著雙膝，靜靜的聽著葉凌的心聲。

“他要師父給他走，師父不同意，他就提出了更為過分的要求，師父更加不會同意，于是爭斗了起來，他與師父不相上下，根本奈何不了師父，可是他無恥的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

眼角滑落一滴淚水，葉凌的心底劃開了一道難以愈合的傷口。

“以我為脅迫，師父放棄了反抗，任他處置。”

“而我卻害怕，害怕的要命，甚至是瑟瑟發抖，就連手中的刀都掉落，在師父安慰的目光中還有那人恐嚇的眼神下，我選擇了逃跑，逃跑的遠遠的，不敢回一下頭。”

蜷縮起身子，葉凌渾身都難受的顫抖。

“我知道最后發生了什么，也知道了那人最后揚長而去，可是我卻不敢回去，直到最后師父找到我，柔和的帶我回到宗派，從始至終，師父都是為了我，就是因為我的懦弱，因為我的退縮，才讓師父成為了那人的雙修爐鼎，以師父特殊的神慧體成就了他的邪功。”

說至這里，葉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軀緊緊的蜷縮一團，無聲的淚水奪眶而出。

嚴婉冰心疼的緊緊的抱住葉凌，其他師妹也不由的輕輕安撫著葉凌。

“大師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輕聲的安慰著，幾位師妹深切的感受到了葉凌的感受，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如果不發生這一切，葉婉紅只怕憑著處子完好的神慧體，早已成為圣階中巔峰的人物了，甚至邁入更深的地階都不是不可能。

“師父一切的羞辱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的怯弱。”葉凌放生痛哭，深藏心底的愧疚再難以壓制，再無法隱藏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再無法強迫自己去忘記。

師妹們終于知道了大師兄偶爾展現出來的憂郁的癥結所在，也理解了為什么有時大師兄會狠辣的讓人害怕，原來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因為無盡的愧疚折磨著他，每一天都有一根無形的神經拉扯著他，捆綁著他。

整整折磨了他八年之久，或許沒有一天他過的好，沒有一天他是真正的開心，本來應該是九年里最開心的一天，有著親人相伴的生日，卻成了以后無數歲月的傷痛。

修士的歲月足有百年、千年，而這份傷痛就會跟隨著百年千年。

不敢相信這八年來大師兄是怎么渡過的，嚴婉冰心疼的流下了淚水，不停的呼喚著：“大師兄……”

一切的傷痛隨著流水而逝吧，一切的不愉快的都乘云而去吧，一切不敢回視的過往就讓其被時間撫平吧……

哭聲漸漸平息了下來，當嚴婉冰不放心的掰過葉凌的正臉時，發現葉凌已經沉沉的睡去，這一刻是如此的安詳，是如此的寧靜。

牟雅菲剛要說話，嚴婉冰把手指放在唇邊，輕輕的噓了一下。

四位師妹再無人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葉凌。

彼此間從眼神中都看出了心疼，也都知道為什么大師兄會如此的拼命，在五宗大比上用命也要去取得第一，為什么瘋狂的愛刀，凌刀從不離身，不是不可以離，而是再也無法容忍它的離開。

今日所取得的一切不僅是他的天資造就，更是無數不為人知的苦修而來，是拼上了性命的努力，是不顧自己身體的堅持的所換來的。

“或許八年來，這是大師兄睡得最安心的一覺……”

她們心中嘆息著自語。

夜晚的星空美麗多彩，充滿了神秘，可是又有誰能清楚它們隱藏的秘密呢……

一顆流星滑落，拖著長長的尾巴，閃耀了天宇，點綴了銀河。

人生或許正如此，值得用心用生命守護的一切，正是一生最值得炫耀的美麗，最值得珍藏的回憶。

“大師兄。”嚴婉冰低聲輕喚著熟睡在他懷里的葉凌，“從今以后，這條路上，你不是一個人在走，起碼有我陪你，一直一直……”

寒冬梅也深深的顫動，心中第一次對葉凌起了敬意，而且觸動了她的心弦，對近在咫尺的少年有了莫名的情愫。

慕清清早已哭成了淚人，手掌不由的握緊了葉凌的一只手，回想起這么多年來的一幕一幕，整顆心都好像掛在了葉凌的身上。

至于牟雅菲，一聲沒吭，臉上雖然掛滿了淚水，可是卻沒有難受，而是出奇的冷靜，只是死死咬著嘴唇，即使流血也毫無知覺。

“大師兄，我會幫你完成所有的心愿，也會殺了那個混蛋。”

這一天，讓她們全都發生了改變，有的是更加堅強，有的是情感受到了沖擊，還有的則是許下了一生一世相伴的諾言。

清晨的微光印紅了半邊天，葉凌從熟睡中緩緩醒來，睜開眼看到正溫柔的注視自己的四位師妹，不由柔聲問道：“你們一夜沒睡？”

“我們不累。”四女齊聲應道。

葉凌微笑著從嚴婉冰懷里掙出，站起身，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好像忘記了昨天的一切，迎著陽光道：“你們休息一會，我去找吃的了，今早我要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

四女還沒有反應過來，葉凌已經消失，當她們抬頭去看的時候，葉凌整個人已如風云般掠向了遠處，俊逸灑脫，只是那道背影之后卻是無盡的難以捉摸，也承擔著無人可知的沉重。

此生，只怕他都不會再被任何人、事壓彎，這就是痛苦帶來的堅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