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同是天涯淪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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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太奇怪了啊，我可不記得我有這么招搖吧？”

狼狽地關上房門，芳香總算是松了口氣。這么些年來，今天這樣的狀況還是第一次遇到，著實讓她頗為不適應一路走來，她發現，幾乎自己走到哪里，周圍人的目光就會跟到哪里。作為一名早已習慣了孤身一人行動的邊緣人士，芳香對于這種狀況相當為難。

貌似自己也還沒到能夠收到這種待遇的程度吧？芳香表示自己又不是什么名聲顯赫的名人，作為女性，也不是所謂的“閉月羞花”這樣的美女，再加上又打扮地這么低調，會這么引人注目完全不科學啊。芳香甚至懷疑，這些人根本就不是被自己的外表所吸引的，而是純粹就是因為內心一時的感應……因為芳香也注意到了，這些人看向自己的第一眼，并沒有包含著好奇、驚喜、恍然等情感，那純粹就是無意中“下意識”的一瞥。

簡直就像是自己身上有一塊能吸引別人注意的磁鐵一樣。

一般而言，大街上人來人往，很難把注意力集中到一個素不相識又表現低調的路人身上的，但是偏偏自己就能讓眾人在茫茫人海中注意到自己……

必須是伊斯特搞的鬼吧！

芳香看著自己的手，盡管在形象上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可是內在卻已經是天翻地覆了，這一具不屬于正常造物的身體，如果說還有著什么奇奇怪怪的屬性。芳香覺得，完全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呢。

“……我這是怎么了，名為‘后悔’的情緒。居然止不住地從心底流出來啊……哈哈哈哈……”芳香意識到了某些問題之后，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這下可真是麻煩了，伊斯特那家伙絕對是故意的吧？”

某個自己承認已經無聊到四處找樂子的魅魔，仔細想想的話，肯定是不會放棄拿自己消磨時間的機會的啊！芳香刻意肯定，伊斯特現在絕對是在另一個世界之中偷著笑呢。

但是她交托的任務又不能不做……伊斯特倒也是沒有強制芳香。只是她所交托的事情，對芳香而言，那也是無法推脫必須得去做的事情。

“明明是她想要我去替她完成一些事情。居然不提供便利反而給我增加了這些有的沒的的麻煩，伊斯特那家伙的心理絕對有一部分已經是扭曲的不能再扭曲了！我現在這是能夠暴露在陽光下的身份嗎？偏偏還有著‘不管怎樣偽裝都能吸引路人注意’的屬性！是嫌我的辦事效率太快，所以要給我加多些難度嗎！”

存在感這么強烈，那是要鬧哪樣啊？某種意義上。芳香現在要做的事情。可是和小偷啊間諜啊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越是阿卡林就越是有利。然而現在這個樣子……芳香覺得，如果自己去做盜賊的話，別說被抓個當場了，恐怕連手都沒伸出去身份也未暴露的情況下，就已經被眾人的視線給吞沒了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機會啊。

“上戰場的話，我所在的隊伍肯定是被炮火重點照顧的對象吧？嘁，伊斯特也真是惡趣味。別的障礙不加，偏要給我加上這樣一個‘特別的’效果。故意要讓我繞點彎嗎？”芳香回頭想了想伊斯特這個人的性格，片刻之后，也是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

把現世攪得亂一點！

否則，如果只是為了讓芳香完成單一目的的任務的話，伊斯特大可以選擇給芳香準備更實在的身體芳香本人在現世的壽命已經完結了，即使沒法再以她過去“人類”的身份回去，以極善欺詐的魅魔的能力，也大可制作一個不那么招搖的身體。起碼，不需要如此強烈的存在感吧？

而且，這具身體所能達到的力量極限，也是稍微有那么一點點夸張了……

一名強者，不管是學習武藝也好，鉆研魔法也罷，縱然能夠達到屠龍的傳說高度，但是，他的攻擊再犀利在強大，在體能、力量、能量儲備等等方面，都是不可能比被他斬殺的龍更多的。這就是種族天生的限制。

因為天生在屬性方面就要比別人起點低，所以就需要依靠在其他方面做出彌補基于使用最少的能量達成最大的效果的基礎，人類……或者說，大部分的智慧種族，都在武技和魔法上花了很大的工夫。而在其中，力量更強大的獸人和矮人，他們的武技就相對要粗糙一點；體力孱弱的精靈，她們的魔法技藝卻是冠絕天下；兩方面都不怎么給力的人類，屬于典型的全面發展的素質型選手……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如果要比洗地能力的話，那自然是誰藍條長誰就轟的爽。然而，在戰斗之中，關鍵的不是藍條而是紅條啊藍條再長再能丟技能，紅條清零了那就一切都成空了。所以一名強者可以擊殺一條巨龍，但是卻無法像巨龍一樣，輕松地就在一天之內毀滅數座城池。即使是魔法師的禁咒，那也不是想放就放，放完也沒事的大路貨啊。

而現在，伊斯特給芳香準備的這個身體，就能量層面……即使比不上元素領主的程度，那也比普通的巨龍要厲害不少了。而芳香本人是那種手腳糙到不行的莽夫嗎？很顯然，芳香要是說是，那些死在她手里的苦逼絕對會一個個從墳墓里爬出來予以駁斥的。

而最重要的卻并不是她身體中的能量上限，讓芳香覺得無語的地方，是這具身體并不存在任何約束力量流動的限制！沒有經脈，沒有魔術回路，自己的身體本身就容納了所有的能量，這也就意味著，芳香并不需要在意自己身體對力量的承受上限！

要知道。不管是武者還是魔法師，他們的身體是會限制其發揮過于強大的力量的。一個人所儲存承載的能量，比作一個水箱的話。那么它的出水量，是被嚴格的限制住的要不然，超過了身體所成承受的極限，一次性超負荷的運作，足以徹底摧毀一個人的身體。

在強大的力量，也是需要以身體作為媒介，才能作用于外界的。

可是芳香現在就沒有這個顧慮了。哪怕她一次性把自己現在全部的力量宣泄干凈，也是不會炸膛的。但是這么做的話，以她如今身體中蘊藏的僅僅是略遜于元素領主的能量。全面爆發造成的影響，和元素領主自爆一下也沒什么太大區別了……元素領主死亡時的自爆威力有多大呢？

傳說中，有一名元素領主在現世的某處被擊殺……而又有一個傳說，說是現在帝國沿海的地域。很久以前是內陸來著這么說的話。大概就能夠了解，元素領主的自爆攻擊的破壞力了吧？

不過芳香并沒有讓地圖重畫的想法就是了。

很難想象，伊斯特特意制作出這樣一具軀體，是抱著什么和平的心思。這就和某個皿煮國度隔三差五地就和某國的“友好鄰居”進行一些“和平的軍事演習”，是差不多的性質。明明伊斯特說是要派一個零零漆，結果在特工小姐出任務的時候，還特意塞給她一發核彈……

配合上這具身體那異常的存在感，芳香很清楚。如果自己現在的樣子讓某些眼光毒辣的人注意到的話，這無異于叉著腰嘲諷著全世界。嘴里嚷嚷著“我是大魔頭！酷愛來打我！”啊……沒人會認為這位偽裝成人類的沒下體的惡魔，是肩負著重大的和平使命來到現世的，而如果讓芳香以前認識的人發現那就更加糟糕了這個人是教廷的叛徒！沒錯，她背叛了教廷，背叛了信仰，背叛了神明！現在她和惡魔勾搭在一起……那就是人奸！

一想到自己可能遭遇到的諸多狀況，芳香難得地慫了。

利刃加身也不皺一下眉頭的芳香，能夠接受自己背棄光明耕耘于黑暗，但是如果自己被當成了全民總動員的討伐對象，亦或者成為大陸公敵，顯然還是很抵觸的。

最重要的是這根本毫無意義！

如果要是這么做，能夠拯救哪怕一個無辜孩童的性命，哪怕是遺臭萬年，芳香咬咬牙說不定也就撐下去了。可是，現在這種狀況，完全是某位不安分的伊斯特桑搗鼓出來的，本來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啊！

沒有真的身陷于荒野，求生迫在眉睫，誰會和貝爺一樣刨開樹皮抓爆漿蟲吃啊！

“冷靜點……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芳香啊，大風大浪你都挺過去了，這點事情一定也能挺住的，不是嗎……”

話雖如此，但是芳香現在實在和往常的自信模樣大相庭徑，整個人都躲到了床上縮成一團，苦惱地撓亂了自己的發絲。

“啊啊啊啊啊！煩死了啊！這樣的身體，要怎么瞞過這世上的諸多強者，去完成伊斯特交付的那件事情啊！只要被發現一次，以后就再無寧日了啊！想要完成那件事情，也同樣難上加難了啊魂淡！”

如果讓人發現有一只實力極為可怕的惡魔漫步在大街上，都是能夠讓各位大能心思震動了，這要是芳香在某些比較敏感而重要的地方被發現，那可就真心會引起一場“大地震”了。而已芳香現在所能發揮出來的那種足以擊沉半塊大陸的力量，被冠上“魔王”的名號，也不是不可以啊。

那種名號誰稀罕啊！發現自己腦洞大得讓思維飄散到了那些方向，芳香揉頭發揉的更起勁了，足可見其心煩意亂。但是她也明白，對于并不是非常擅長動腦子耍陰謀的她而言，思考這些，著實是有些難度。

“或許，真到那個時候，會有各種牛鬼蛇神跳出來給我分擔壓力吧？……好吧，把希望放在他們身上，我還真是想太多了。”

要去主動找那些一身墨水黑的不能再黑的邪惡團體黑暗勢力？

別開玩笑了芳香幾乎是頭也不回地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不去一個個把它們挑翻，讓它們多活點日子已經是最大的忍讓了。

“不管啦不管啦！再糾結下去人會變傻的！”

芳香最后放棄了思考。索性一頭栽倒在了床上，不去考慮那些東西了。心煩意亂之下，即使做事也很容易出紕漏。果然還是先靜下心來調理好心情方是上策啊。

然而，芳香還沒有把剛才的雜念趕出自己的大腦，鼻子下意識地嗅了嗅那是已經演練了無數次，都深深地銘刻進了自己靈魂之中的本能了，而這個動作代表著什么，對芳香而言，也是無比的熟悉。

“……習慣性了啊。”

敲門聲戛然而止。

沒辦法。現在那扇木門上就插著一把餐刀呢以木門的厚度來計算的話，被芳香隨手抓起的餐刀，現在已經有半截是露在門外了吧？也不知道敲門的人看到這突然刺出的半截刀刃。會是什么樣的心態。

但既然是惡魔的話，那應該是不會被嚇出個好歹的吧？

“要換是之前的我，你現在已經死了啊。不過，如果你現在不說出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的話。就沖著你這只惡魔上門打攪我休息這個理由。你也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了……嗯，看在你還先敲門的份上，或許我會考慮只把你打個半死？”

然后再通知教廷的工作人員來補刀。

當然，后半句話芳香也只是在心里說說而已。

“真危險呢”

出乎芳香的意料，門外傳來的是個女性的聲音而當她最初的呆愣過去了之后，她的臉頰立刻就抽搐了起來。

女性……惡魔……女性……惡魔……

幾乎是下意識的，芳香在腦海之中勾勒出了某人的形象。

門被打開了，在走進來的女性的身影映入芳香眼簾的瞬間。芳香就如同餓虎撲食一般，噌的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凌空翻轉了一百八十度，直直地踹向了對方！

“老娘我現在最討厭了魅魔了啊魂淡！”

“我是無辜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總而言之，伊斯特大人吩咐尚在現世的我，對您提供支援和幫助。所以，如果芳香大人有任何的需求的話，請盡管吩咐在下即可！不管是任務方面，還是生理方面，我都會盡其所能，為大人您提供幫助的！”

“生……生理！？”

“作為魅魔，在啪啪啪的過程中轉換角色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不管大人你只是想要普通的享受還是需要體驗男性的快♂感，亦或者是愛好蕾（河蟹）絲，我都能百分百完成任務的！”

“……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需要這方面的支♀援的！”

“大人還真是害羞呢……”

“是你們魅魔太糟糕了啊！”

芳香這時候忽然懷念起伊斯特了，別的不說，至少伊斯特不會到處散播雌性荷爾蒙，如果她本人不強調聲明，真心不會有人把她當成那傳說中糟糕到令人羞恥的魅魔吧？而這位嘛……嗯，是很典型的傳統魅魔的形象。雖說她可能是要偽裝成人類，并沒有現出本體，所以看上去也還算是不太過分就是了。

芳香難以想象，眼前這家伙褪下了偽裝之后，會是怎樣一副樣子。

這種幫手，靠譜嗎？考慮到她的頂頭上司伊斯特的實際例子，芳香不得不靠懷疑，眼前這名面貌美麗的女子，能不能幫到自己了。如果說和她們的老大一個德行的話，芳香覺得自己很可能會被玩死在這片故土上，也不是不可能。

“好吧，你就先說說，你在這片大陸上，有沒有什么經營啊之類的，我想，特意留在現世的你，也不會兩手空空吧？如果有你的支援的加成的話，我想我行事或許會方便不少。”

“嗯，在過去的那些年里，我也是肩負著非常重要的任務，所以經營了一個很是不小的勢力呢！之前可是組織起了一個不算小的組織來著呢……”

“哦哦！這聽上去不錯！”

“……可惜被人一鍋端了。”

“當然了，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損失而已，我這些年真正的成就，可是非常了不起的！我在幾十年的時間里，通過完美的偽裝，扮演了一名王子，一步步地走上了國王的位置，控制了一個王國呢！”

“我去！你居然這么虎？”

芳香也不禁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對方她砍了這么多年的惡魔，還真不知道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有一只魅魔堂而皇之地登上了一國之主的位置，簡直猖狂！

不過這個時候，著實給力！

“可惜，現在國家不屬于我了。”

“不過，經歷了一系列的動蕩之后，現在成功登上王座的國王，是我的女兒親生的女兒哦！”

“聽起來還不算太壞……”

“可惜，莉莉耶那丫頭恨我可是恨到了骨頭里了，把我趕走的那個人就是我的女兒啦現在如果去找她尋求幫助，估計會引來軍隊的圍剿吧？”

看著對方一邊說，一邊維持著笑容，但是臉上的熱淚幾乎止不住地往下掉的模樣，芳香明白了，眼前的這只魅魔，現在恐怕和自己一樣，同樣是處在困境之中吧？聽起來，似乎她經營了幾十年的心血，一朝之間毀于一旦了呢。

“大人！請一定要讓我派上用場啊！一定要讓我派上用場啊！我不求大人您能不能在伊斯特大人面前給我說些好話，但請務必讓我有能夠幫得上您的地方啊！我還是有用處的，絕對不是什么廢物！請務必相信我的能力啊！我不想可憐巴巴地毫無作為地回去！如果不能報答伊斯特大人對我的信任……那我……那我不是只能選擇去死了嗎！”

惡魔有這么忠誠的嗎？……也對，伊斯特畢竟不是普普通通的魔王，對于魅魔一族，她的意義絕對是難以想象的吧？

“知道了知道了，不過你先放開我啦眼淚都抹到衣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