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初之眼

進化的四十六億重奏 第二章 最初之眼

光芒……

琳看見了光芒，但是，它的所見的只有光芒，這僅僅是把之前那片黑暗換成了一片光，毫無意義……

琳需要更為詳細的信息，更為詳細的圖像，這樣它才能看見一切。

就在琳這么想時，那個吃了堅硬物體的細胞微微顫動了一下，細胞核之中伸出了更多的用做連接的觸須。

琳的思緒中再也不是一片光明或者黑暗，慢慢的，模糊的圖像出現了，起初只是非常渾濁的顏色，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片渾濁逐漸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藍色……琳首先看見的顏色，然后它又看見了幾個球狀的物體漂浮在這片藍色之中。

那是……我的細胞們么？

隨著圖像的清晰，琳清楚的看見了自己的細胞的樣子，幾乎透明的薄膜，灰色的核心，緩緩地漂浮在水中，隨波擺動……感覺十分有趣與奇特。

有眼睛真好。

琳觀察著周圍自己的四個細胞，再加上它這個擁有‘眼睛’的細胞，一共是五個。

但它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樣子，于是它決定先讓這個細胞分裂，它就能知道這個給自己帶來視覺的細胞是什么樣子了，還有之前吞噬的那個堅硬的物體到底是什么。

于是，琳再次出發，尋找食物。

因為擁有視力，它能看清楚周圍的景色，但除了自己的幾個細胞外，周圍所能見到的景色都是一片湛藍。

這就是水的顏色吧。

突然，琳的眼睛看到了一樣東西，一個白色，形狀圓圓的東西出現在了它的細胞們面前。

這個白色的東西摸上去軟綿綿的，它的大小只有琳的細胞的五分之一，就和之前的食物一模一樣的感覺，原來之前一直吃的是這個東西么？

毫不猶豫的，琳讓有眼睛的細胞吃掉了它。

消化完畢后，琳繼續游動。

因為有眼睛，它很快就發現了更多的白色圓形食物，沒過多久，琳的眼睛細胞就收集到了足夠的分裂能量。

感覺到有著眼睛的細胞開始一分為二，琳覺得自己有些興奮，這樣它就能看見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樣子了。

興奮？琳發現自己的思緒中又多了一個新的詞，這代表什么呢？

那不重要了，現在已經分裂完成。

“？”

琳沒辦法看到自己，它發現，思緒之中的視角還是只有一個，眼睛細胞分裂出來的細胞就在自己眼前……

但它沒有眼睛，琳無法從這個新分裂出的細胞那里接受到任何圖像。

難道分裂并不包括眼睛么？

琳不理解，但它發現，眼睛細胞所分裂出來的細胞和別的細胞有些不同。

這個細胞的膜表面，好像有一小塊地方，反射著白亮的光彩，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結晶？

沒錯，就是這個詞，這個新分裂出來的細胞膜表面有一小塊地方結晶了。

但是琳不知道這有什么意義，它感覺不出這塊小小的結晶有什么特別的，那也不是眼睛，因為無法看東西。

于是，它繼續行動起來，想要獲得更多的知識，它就必須壯大自己的群體。

現在一共有六個細胞，琳指揮著它們往前游動，繼續去尋找更多的食物。

那個眼睛的細胞，琳打算為它起個特別的名字……

觀察者。

感覺不錯呢……

琳的思緒中，第一次出現了三個字的詞，被它用來當做名字了。

觀察者用視力來尋找食物，比以前需要接觸才能知道食物所在方便多了，它只需簡單的一看，就發現周圍所有食物的地點，然后其他細胞便在琳的指揮下，前往去吞噬那些食物。

一邊吞噬，一邊分裂，琳越來越壯大自己的細胞群落，琳發現，只要細胞數量增加，它的思緒就更加寬廣，知道的詞匯也更加的多。

細胞的數量已經到達十五個了，周圍的食物也消耗殆盡。

現在，該繼續去下一個新地點了。

琳以觀察者為群體的中心，周圍的細胞則圍成一個圈，這樣方便第一時間吃掉任何靠近的食物。

琳慢慢游動著，慢慢在湛藍的世界中成長茁壯，而然這個行動在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后，它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遇上新的東西了。

水，白色的，圓圓的食物。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之前吃掉之后因此獲得視覺的那種堅硬物體也再也沒遇見。

奇怪呢……

就在琳這么想時，它突然看到了一個特別的東西。

那個東西就這么突然的出現在觀察者細胞的上方，它看上去很奇特，黑黑的，圓圓的，大概只有琳的細胞的三十分之一大小，但上面卻布滿了尖銳的，像是刺一樣的東西。

吃吃看？說不定是食物呢。

琳讓一個細胞靠近這個物體，然后張開細胞膜，將其吞了進去。

最初，琳沒感到什么特別，這個物體在細胞膜內微微晃動，但是沒有被消化掉。

但是接下來，琳的那個細胞突然像是抽搐般抖動了一陣，那原本膨脹透明的細胞膜突然萎縮了下去，而那個奇特的黑色并帶有尖刺的物體，則開始移動起來，鉆入了細胞核之中。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傳入了琳的思緒。

琳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感覺，琳卻一點也不覺得有趣，反而想回避。

這就是……痛楚么？

隨著那個物體鉆入細胞核之中，琳的思緒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好痛……好痛啊！

接著，細胞核也如同外層的細胞膜一般萎縮下去，然后琳失去了痛楚的感受，同時，它也失去了與這個細胞的聯系，它再也無法感覺到它，也無法控制它。

死了？它死了？

琳的細胞群落圍著這個死掉的細胞，琳愣在那里，不知道該怎么辦，不知道要做什么。

死，這個無比新鮮的詞在琳的思緒中回蕩著。

似乎還沒結束，那個死掉的細胞突然整個再次膨脹起來，然后猛的炸裂開，剛才導致琳細胞萎縮死亡的那種黑色刺球大量的從中沖出。

它們的數量，至少有三十多個，比琳的細胞群落還要多，其中一個刺球碰到了琳的一個較為靠近的細胞，刺球鉆入了細胞膜之中，隨之這個細胞就像之前那個一樣，迅速的萎縮了下去。

會死的會死的會死的會死的逃跑逃跑逃跑逃跑反擊逃跑逃跑

看著大量的黑色刺球襲來，琳的思緒中瞬間閃過無數想法。

琳，逃跑了。

它讓細胞們快速的擺動起細胞膜，以最快的速度遠離這些刺球。

刺球似乎無法自主移動，只是在接觸細胞時才能進行動作，因此它們追不上琳的細胞。

琳不停的逃跑，直到看不見任何一個黑色刺球的地方。

剛才，那是什么？那個刺球……究竟是……

確認已經安全了后，琳開始回想剛才的情況。

就像之前那樣，琳應該獲得一個新的詞，來對應新的情況。

但很可惜的是，似乎因為損失了細胞，琳并沒有得到新的詞。

但它也學到了一課，這個世界，不單只有軟綿綿的食物和讓自己獲得視力的奇特物體，也有著能將自己毀滅的恐怖東西。

它必須更加的小心，琳的意志，由整個細胞群體所產生。

只要有細胞存在，它的意識也會存在。

但是相反來說，如果細胞一個都不剩，那就是‘琳’這個生物的終結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