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7、這一回鬧大發了

教育局長 2747、這一回鬧大發了

應該說，錢滿倉給方媽媽準備的房子，是特別地好。這是一幢兩層的小樓，一層四間，進門是堂屋，用來會客、吃飯；堂屋左側是一間客房，堂屋右側是主臥室。主臥室的右側，是廚房。二樓則是一間堂屋，有點像小客廳，兩間臥室，還有一間有點像雜物間。小樓的外面是院子，蓋的混凝土澆鑄的平房。農村家家戶戶收了糧食，很多都會用這樣的平房來晾曬。平房里也隔了好幾間，其中的一間是堆放柴火的；一間比較大的，里面放的農具；在進出院的大門左側，還有一間，現在空蕩蕩的。看起來，臨時當個客房，也是綽綽有余的。再左側，就是一間洗澡的地方。平房頂上架著太陽能熱水器，自來水通到了沐浴間。看下來夠寬敞，只不過現在是冬天，還是有點冷的。在平房的最左側，是一個小房子，這應該就是農村的茅房了。

錢滿倉現在在方圓的身邊，有點小心翼翼的模樣。當然，這主要是裝出來的，一個村書記還害怕大官嗎？尤其是管不著自己的大官兒，官兒再大，也不必怕。但是錢滿倉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想著副市長廉松、衛生局長俞思壯被搞下臺。像方圓這么大的能量，要收拾一個小小的村支書，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錢滿倉問：“方老板，您對這房子還滿意嗎？”

方圓說：“總體還可以吧。不過買下來之后，我還是要準備改造改造。”

錢滿倉說：“這些小事，交給村里就成。方老板有什么要求，跟我說。村里有建筑公司，很專業的。”

方圓說：“宋叔，你看看，我爸媽年紀大了，晚上上廁所呢，最好在屋子里。就算是不方便建在屋子里，也要把院子全鋪上平整的人行道磚；另外，茅房要改造得像城里一樣，有座便器的那種。還有，這沐浴間，冬天用的時候似乎有點冷。這里面貼的瓷磚似乎檔次太低，我建議重新改造。里面要裝是取暖設施，要裝上掛衣服的地方，玻璃呢全部換成不通透的鋼化玻璃。總而言之，我覺得房子總體不錯，但需要重新設計和改造、裝修。宋叔，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怎么樣？”

宋大成說：“好，這件事我一定給辦好，讓老哥哥，老姐姐滿意。”

孔雙華忽然開口：“方圓，其實這件事咱自己也能干了。多征求征求爸和媽的想法，我找人干也是可以的。”

一路上，孔雙華都基本保持沉默。這個時候，突然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孔雙華說：“這是咱自家的事情，咱自家能做，就不要找別人。你和宋老板的關系好，這個大家都知道。但是你現在處在關鍵的階段，特別要注意不能給有心人留下把柄。如果給你扣上一頂官商勾結的帽子，就會麻煩無窮。宋老板是大企業家，他來裝修房子，是不是抱著別的目的？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但凡是主動送錢或者主動花錢做事，都會有目的。老公，咱家有自家的企業，也不是沒錢。如果媽沒看好這個房子，我就親自給媽去另外找一處房子；如果媽看好了這個房子，那咱出錢把房子買下來，咱出錢來裝修改造。這樣的話，什么時候都不會有麻煩，你說對不對，老公？”

方圓頓時很躊躇。應該說，孔雙華說的話很在理。如果方圓和宋思思之間沒有實質的夫妻關系，宋大成一家確實是外人；但方圓與宋思思的實質關系，實則說明宋大成一家不是外人。只不過，這個是不是外人，又沒辦法公開來說，否則就會聲名狼藉，徹底玩完。

孔雙華松開挽著方圓的胳膊，走到方媽媽面前，拉起了方媽媽的手：“媽，我知道您最關心圓圓，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圓圓的人。如果圓圓犯了一些不該犯的錯誤，比如官商勾結，再比如從官商勾結中查出別的問題，影響到了圓圓的進步，到時候恐怕最后悔的就是媽。我相信，這是媽不愿意看到的，對不對？”

打蛇打到了方媽媽的七寸上。孔雙華的反擊相當犀利，讓方媽媽一時方寸大亂。方媽媽說：“是啊，什么時候也不能害方圓。”

孔雙華說：“媽，我有兩個建議，第一，這房子咱不要了，兒媳給你另外再選一個地方。我保證比這里好，也更加隱蔽。第二，如果要裝修房子，一定要花咱自家的錢，這樣最放心，也不會犯錯誤，更不會有問題。花外人的錢，或遲或早，都是容易被人攻擊的。”

方媽媽徹底動搖了。

宋思思挽住了方媽媽另外一條胳膊：“干媽，我是您干女兒呢，我怎么會是外人呢？花我的錢，跟花雙華姐的錢，有區別嗎？”

方媽媽心亂如麻。

孔雙華一陣冷笑：“怎么能沒有區別呢？如果花是的方萍大姐的錢，那是親生女兒，怎么花也是大姐的孝心。花你的錢，沒有血緣關系，司法機關如果真來調查，怎么能證明你不是故意取悅我婆婆，抱著不可告人的其他目的呢？更何況，認干媽，認干女兒，不受法律保護，誰敢說認干媽的時候，你沒有私心雜念？”

宋思思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楚楚可憐，讓人憐愛，讓人同情。

在伶牙俐齒的孔雙華面前，在孔雙華高舉正妻的正義大旗下，宋思思徹底感受到了當小三的無奈。在這樣的情況下，又不能公開自己跟方圓的關系，宋思思除了哭，又能怎么樣？

朱蕊心疼女兒，亂了方寸：“孔雙華，你不要欺人太甚！”

宋大成沖著朱蕊說：“你閉嘴，這里沒你什么事。快帶著思思上車里去。”

宋大成的果斷，讓方圓比較滿意。不過，孔雙華的突然出擊，讓南谷村的兩委干部都看得目瞪口呆。方圓知道，自己想在南谷村給二老定居的想法，已經徹底落空。

方圓走到方媽媽的面前：“媽，雙華說得對，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我決定，咱不在這里住了，我和雙華另外找一個地方。你看看現在這樣子，你說你和我爸能住得安生嗎？”

方媽媽說：“好，聽你的。”

方圓走到宋大成的面前：“宋叔，這件事您費心了。其他的事情，我回頭再跟你說。”

宋大成說：“好。”

方圓說：“這樣吧。你先拉著朱姨和思思回去吧。”

宋大成說：“那老姐姐和你們怎么辦？”

方圓說：“你還擔心我們回不去嗎？雙華是春曉的老板，我也算是一個頭頭，怎么會沒有車呢？”

宋大成悵然若失。一次原本策劃得多么成功的事情，就因為孔雙華在最關鍵的時刻，突然出擊，讓這一計劃功虧一簣。宋大成恨恨地返回了商務車，看到車后座上滿滿當當的東西，這些居家用的東西，回家也沒地方放呀！看到女兒伏在朱蕊懷里失聲痛罵，宋大成也是悲憤異常：“此仇不報非好漢！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宋大成的車開走了，錢滿倉竟然沒有去送行。方圓走到錢滿倉的跟前，說：“錢書記，真不好意思。這房子雖然不錯，但我不能要了。不過，今天，我見識到了錢書記的熱情，我愿意把你當成是我的朋友。這樣吧，我們回村委，我了解一下你們村的企業集團情況。或許，我有什么可以幫上忙的，也算是為南谷村的發展出一點力。”

錢滿倉欣喜若狂。方圓的人脈資源廣闊，錢滿倉早有耳聞，特別是納斯集團、東升集團的密切關系，全市搞企業的，無人不知。錢滿倉甚至還知道方圓與納斯集團老總丁曉華之間是干兒子和干爸爸的關系。錢滿倉說：“方局長，這真是太好了。”

方圓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方圓了？”

錢滿倉說：“我看過最近的《東州日報》和《清江日報》，方局長的大名如雷貫耳。”此刻的錢滿倉，早就忘記了宋大成，眼睛里只有方大圓了。

方圓說：“我媽媽累了，你安排老人家休息休息。雙華，你陪著媽吧。”

孔雙華對自己在關鍵時刻戰勝了宋思思，也滿心喜悅。這是一次決定性的勝利，不但打碎了宋思思的計劃，而且也進一步鞏固了自己的地位。孔雙華說：“好，我陪陪媽。你放心去忙你的事吧。”

錢滿倉親自陪同方圓，坐著村書記的奔馳ML350吉普車（進口，非國產），視察了一家又一家村辦企業。到了年根，很多企業都處于半停產的狀態。錢滿倉匯報得很細致，方圓聽得很認真。對于村企業的粗放式管理、缺乏技術含量，方圓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再一次回到村委，錢滿倉又一次邀請方圓進接待室。方圓說：“去會議室吧。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跟村里的各位領導交流交流。村企業的廠長、經理們也可以進來聽聽。”

在會議室，南谷村村委干部坐一邊，方圓坐另一邊，那些廠長、經理們都坐到了后排。方圓結合著春曉公司、納斯集團、東升集團的一些管理心得，外加上當的管理心理，對南谷村企業集團的企業逐一點評，既肯定成績，也指出問題，還提出了解決問題的對策建議。像方圓這樣有商場實戰經驗的行政干部，在東州甚至在全國，都不多見。其實啊，隨著冰島、希臘這樣的國家都會瀕臨破產，美國加尼福利亞州這樣的省都會幾乎破產，美國底特律市這樣的大城市都會走向末路，越來越多的人形成了共識：管理一個國家，管理一個省（州），管理一座城市，其實就是管理一個大企業。具有企業管理經驗的人來當國家領導人、省長（州長）、市長，才能管得更好。近幾年來，一些地方國企的領導上走上了市長、副省長崗位，而一些中央企業的領導人，也紛紛走上省長崗位，像福建省長、山西省長，原來都是央企的董事長或總經理。

方圓是要高度有高度，要水平有水平，要經驗有經驗，要創新就創新，把村兩委一班人聽得全都入了迷：原來企業還可以這樣來管理！關鍵是方圓講得淺顯而通俗，生動而活潑，讓這些企業家和村干部們開了眼界，都感覺眼前這位方老板真是一個有水平的人。

講到最后，方圓說：“我的這些想法，不一定正確。但還是希望能給各位一些啟迪，利于今后把南谷村的每一個企業都發展得很好。姑妄聽之，不對之處，還批評指正。”

錢滿倉說：“方局長啊，我這個大老粗啊今天都覺得非常有收獲。方局長是高人，方局長也是南谷村的貴人哪！各位，你們說我聘請方局長擔任我們南谷村企業集團的總顧問，大家有沒有意見？”

眾人異口同聲：“沒意見。”

有一個人喊的是另外一句話：“錢書記英明！”

方圓正準備表態，就聽到錢滿倉說：“各位，先別說話，縣委崔天樂書記來電話。”

錢滿倉對方圓說：“抱歉，方局長，我先接個電話。”

錢滿倉一路小路跑出會議室，邊跑邊接電話：“崔書記，您有什么指示？是不是下周參加黨代會的事情？我保證貫徹好縣委和崔書記的意圖，崔書記讓我投誰的票，我就投誰的票。”

崔天樂說：“市教育局方圓局長去你們南谷村了，是不是？”

錢滿倉說：“是！”

崔天樂說：“這么大的事情，你為什么不向縣委第一時間匯報？”

錢滿倉說：“崔書記，我也是剛剛知道他是方圓局長！他一直很低調，跟在一個跟南谷企業集團有合作關系的老板后面。”

崔天樂問：“方局長到你們村是什么事？”

錢滿倉說：“方局長是想給父母看看房子。村里給準備了一套，但方局長沒看好，決定不在南谷村買房子了。”

錢滿倉隱瞞了很多細節，這里頭沒辦法跟崔天樂書記匯報。別到時候跟崔書記匯報了，得罪了方局長，這可就得不償失了。才經常方圓一次培訓課，錢滿倉就已經知道，方圓是南谷村的貴人，寧可得罪了縣委書記，也不能得罪方圓啊！

崔天樂說：“方局長是不是準備離開？”

錢滿倉說：“很有這個可能。”

崔天樂說：“你務必把方局長留住，縣委準備宴請方局長，我馬上就去你們南谷村。”

錢滿倉說：“崔書記，我就怕我留不住啊！”

崔天樂說：“留不住也得留！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錢滿倉滿頭都是星星：娘西皮，這種事也是考驗？那考驗也實在太多了一點吧！

方圓也接到了朝陽縣教體局局長林華芝的電話：“方局長，我是朝陽縣教體局的林華芝啊！聽說您來我縣，考察南谷村小學，我們朝陽縣的工作做得很不到位啊！”

方圓頭疼：“林局長，今天我來朝陽縣，是一點私事。私事怎么能驚動縣里的同志？”

林華芝說：“在您看來，您是私事；對我來說，您來朝陽縣，就是公事。我和分管教育的副縣長喬勝軍喬縣長現在正趕往南谷村，請方局長一定給我們朝陽縣一次指導教育工作的機會！”

得，現在自己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方圓慶幸，自己把宋大成一家攆走了，要不然，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麻煩！

錢滿倉跑進會議室，來到方圓的身邊，小聲對方圓說：“方局長，我們縣委崔書記馬上就要過來，請您一定留在這里吃完午飯再走。”

方圓苦笑：“我就是來給我爸媽買套農村的房子，怎么連縣委書記都驚動了？”

錢滿倉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方圓：“方局長，我誠懇地請求您，您父母的房子，我們村里給無償提供，您一定把您父母的房子安家在南谷村，好不好？您看看，全村的干部，全部的廠長、經理，哪個不希望您父母留在南谷村？是不是啊？”

眾人異口同聲：“熱烈歡迎方局長的父母在南谷村安家落戶！”大家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聽完方圓的講座，誰都認識到方圓對于南谷村未來發展的重要性。如果能讓方局長的父母留在南谷村，那么南谷村也算是方局長的娘家，關照關照娘家，扶持扶持娘家，娘家一定會獲得比現在更好的發展！

就在這時候，會議室門口沖進兩個人：“老錢，老錢，方局長在哪里？”

方圓站了起來：“我就是方圓。請問您二位領導是……”

來的兩個人都四十多歲，比方圓年紀大了一截。看到方圓，兩個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其中的一位幾步目前：“在方局長面前，我哪能算得上領導！我是雁前鎮黨委書記郭得全，這一位是雁前鎮鎮長劉青山。方局長，不好意思，我們鎮上的工作做得不到位，被縣里批評了。”

方圓苦笑：這一回，微服私事，轉眼之間成公事了。而且鎮上不知道這件事，縣里竟然要批評。唉，自己這是給朝陽縣帶來多么大的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