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防

藥窕淑女 第三百八十一章 防

藥窕淑女

莊親王爺的話讓董太醫的腦門滲出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便滑落下來這哪里是問話，簡直就是誅心之言，董太醫應與不應都是錯，如若應了，就是認了自己在讓莊親王爺喝苦藥等死？不應，難不成說皇上這番好意是虛的？

董太醫不自覺的抹了下額頭，斟酌半晌才回莊親王爺的話

“稟王爺，卑職所開此藥乃調養之藥，而世子妃提的那幾味藥的藥性實在剛猛，卑職不建議冒這個險，否則一旦出事那便是大月國的損失，圣上也無法忍受這喪親之痛

董太醫要繼續說下去，卻感覺到兩道厲目看向自己，不得不壯著膽子繼續道：

“圣上體恤王爺的身體，已特命卑職長住王府服侍王爺，卑職往后定當盡心盡力，還望王爺體恤圣上這一番苦心！”

葉云水這次卻是真的驚了！

明啟帝不但不允莊親王換藥，而且還派了董太醫貼身侍奉王爺診病、吃藥，這哪里是好心，這簡直就是變相的監視！

監視莊親王私自用藥，這防的不是別人，防的就是葉云水！

葉云水看向莊親王爺，見他也在看著自己，顯然二人剛剛想到銅一處葉云水轉頭與董太醫道：

“董太醫當日不已親口承認本妃方子可用，為何在圣上面前忽然改口？您的醫德就是所開之藥不出事而非治病救人？您何以自詡醫壇圣手？您又何以輔佐兩代帝王？”

董太醫何嘗不知明啟帝這番做法的用意？可皇上吩咐下來他敢不照辦嗎？

“世子妃此話卑職不敢認，卑職的方子雖溫和卻也有調理之效，醫人不是賭局，哪怕只有一丁點可能出現的差錯，卑職都不敢冒險！”董太醫咬準這一點不動口，葉云水氣急道：

“董太醫，您何以如此狡辯？這般說辭實在可笑，所謂藥就是毒，毒就是藥，縱使審議在世也無法保證十成把握所開之藥不出錯，您剛剛道出那番說辭就不拍天下行醫之人笑話？您的醫心、醫德都被狗吃了？”

“無論世子妃如何斥罵卑職，卑職依舊堅持卑職的觀點，除非世子妃說動圣上下旨，否則卑職不能擅自換藥”董太醫實在無法駁回葉云水的嘲諷，他只得搬出明啟帝這尊讓人無法駁斥的大佛來，可葉云水卻不吝他這副以勢壓人的摸樣，“我這就去見皇上親自向他說明！”

葉云水轉身就走，心里帶著怨氣，董太醫沒想到葉云水真要去，正準備出言阻攔，卻聽見莊親王爺開口道：“老二家的，回來！”

“王爺！”葉云水站定，面現急色，她知明啟帝是故意的，而董太醫也只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所以才說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但明啟帝既然不認，她有何不可直面相言？他一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總不會再直接拒絕給莊親王爺換藥！

明啟帝做初一，她們做十五，有何不可？

莊親王爺不可能不懂自己的意思，可葉云水卻看到莊親王爺之前那攥緊的拳頭忽然舒展開來，與她很是平和的言道：“既是圣上美意，我總不能不從，小桌子，你先帶董太醫下去安置吧！”

董太醫心頭松了一口氣，好在葉云水未執意進宮面圣，否則他這腦袋豈不是又懸了？董太醫與莊親王爺道：“卑職今兒還未給王爺診脈。”

“晚一些時候再說，本王累了，你先下去候著。”莊親王爺的語氣毋庸置疑，董太醫也不愿再挑釁他的威信，只得隨小卓子往門外走，臨走之前若有所思的看葉云水一眼，似是在提醒她莫要再動那些猛藥的主意葉云水狠剜了他一眼，語帶威脅的道：“董太醫您慢走，府上定不會怠慢您這位神醫圣手！”

董太醫腳下一個踉蹌，葉云水這話聽著無問題卻實則帶刺，他只覺這條老命能否走出王府都是未知數了！

小卓子帶著董太醫離開，葉云水才上前扶著莊親王爺道：“王爺，您不能常坐這里，還是到床上去歇著！”

莊親王爺搭著她的手挪到床上，葉云水把他的雙腿架到迎枕上，心中有話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卻是莊親王爺吩咐道：“明帶了本王的小孫子來，人老了，享一享天倫之樂。”

“是！”葉云水只得應下，“王爺，您剛剛為何不允妾身進宮去”

莊親王爺并未直接會的她的話，而是反問道:本王如若重病垂危，先死的恐怕不是本王吧？

葉云水未料到莊親王爺忽然蹦出這樣一句話來，可仔細一琢磨卻是心生無奈之意，老爺子這顯然是在說，他如若有一天臥榻不起、只剩一口氣在，這府中，這府外，人腦袋打成狗腦袋，各種手段都會用上，指不定有誰死在老爺子前面，葉云水并不疑此事不會發生，反而是百分之百會發生！

可莊親王爺此時道出這么一句，難不成他還有什么旁的心思？

“王爺，您可不能自己咒自己！”葉云水這般勸慰，“妾身不會放棄為您用藥的，暫且您先用著那董太醫的藥方也無礙。”

“早料到會有如此一日，只是來的太快了！”莊親王爺似是自言自語一番，“說到底也不過是死的早點和死的晚點，有何區別？”

葉云水出言道：“自是有區別，兜兜還未長大哪！”

“你是怕本王死的早，你在這府里還為立足，那小兔崽子坐的不安穩，何必說的那般慈孝！”莊親王爺忽的變臉，葉云水也不隱瞞，

“妾身自是愿您長命百歲，府中老的老，小的小，十個人長了二十個心眼，您總不愿瞧著您一下的基業就隨著您去了吧？世子爺不提，您還有孫子哪？就算真有那最壞的一日，您好歹也得容兜兜會下地走路，會跑，會逃，會保命，起碼為您留一條血脈、留個跟在！”

“誰給你的膽子再本王面前如此胡言亂語？”莊親王爺冷斥，葉云水也不示弱，“王爺心中明白何必為難妾身？”

莊親王爺的冷漠漸漸的散了下去，“你倒是真膽大、執拗的性子。”

“妾身也是逼不得已。”葉云水上手為莊親王爺診脈，他這幾日身體惡化的極快，顯然是因為接二連三的出事，莊親王爺受了不小的刺激。

莊親王爺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葉云水卻是嘆了一口氣，心里只想著如何趁機給莊親王爺換藥，如今莊親王爺身邊伺候的小卓子是明啟帝的人，那董太醫也是，這二位在此把守她想做什么手腳卻不容易。

不過做不得什么手腳，葉云水也不會讓董太醫那老匹夫過的太舒服，心里這般腹誹著，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一股怨氣，讓莊親王爺皺了皺眉頭，“你這女人鬼心眼太多，不知老二為何會瞧上你！”

您眼高，瞧不上妾身正常。葉云水未莊親王爺掖好了毯子，“鴿您這府里頭，心眼永遠不夠用，您還是盼著妾身在府中站的穩得好，否則將來您的小兜子吃什么，喝什么？總不能咱大月國第一親王的嫡孫將來連月例銀子都沒得用吧，是把？”

莊親王爺冷哼，“伶牙俐齒，這般訴苦本王也不會下令將府中中饋大權交給你。”

“妾身有訴過苦？”葉云水挑眉反問，卻讓莊親王爺很沒成就感“你打算怎么整治董太醫那糟老頭子？”

葉云水納罕道：“您怎知妾身要整治他？”

“哼，每次小兜子伸手抓本王胡子都會先瞇下眼睛，這點卻是遺傳了你！”莊親王爺語氣緩和了許多，葉云水卻詫異于莊親王爺如此細致的觀察力，連她都未發現過兜兜還有這等下意識的動作

葉云水無奈的嘆口氣，“董太醫已年過七旬了，身子骨不康健，妾身哪里會整治他？自是好茶好酒好菜好飯的招待，把他的身子骨補好了，他才能盡心盡力的伺候好王爺您！”

莊親王爺聽她這副陰陽怪氣的話確實點頭，“那你就好生招待吧”那“好生招待”四個字咬得極重。

葉云水應下道明日帶兜兜過來，便出了大書房的門。

站在“翰堂”中央，葉云水思忖半響，讓巧喜叫來了上次幫葉云水跑腿的那個粗使丫鬟，小丫鬟一見得葉云水的召喚，立馬跪地磕頭，“奴婢豆苗愿意為世子妃效力，請世子妃吩咐。”

葉云水叫她起身，“交給你個差事，從今晚后粗使活你就不用做了，董太醫乃是皇上特意派來照顧王爺的，往后你就好好的服侍董太醫，從今兒起給你算一等丫鬟的例，明白嗎？”

豆苗連忙言道：“奴婢省的，奴婢謝世子妃提攜！”

“巧喜帶她去換身衣裳安頓下來，然后吩咐她給差事！”葉云水給巧喜使了個眼色，巧喜自明白葉云水的意思，帶豆苗下去了。

董太醫晚間用飯，看到擺滿的一桌子菜，頓時便一個頭兩個大，苦著臉色心中感嘆，他就知道沒什么好日子過了